司沃德虽然身材不算魁梧,但是在李林严格的训练下,一身结实的肌肉让他力量不输给任何一个战士,所以要他扛着像冈萨雷斯这样的大汉不是什么问题,尤娜却没有办法。
发烧虚弱的克雷迪当然是由纤弱的尤娜搀扶着,力量本就不大的尤娜,即使是搀扶着克雷迪这样一个瘦小的人也感到非常吃力,所以四个人行进速度非常慢。
天亮后,众人在森林里面发现了一个甚至算不上是洞穴的浅坑。
司沃德心想自己这几个人走的距离不算远,很容易被佣兵团寻获,因此提议继续赶路,但是疲惫的尤娜和克雷迪已经撑不下去,司沃德才勉强同意在这浅坑内稍作休息,他自己则是到附近巡逻警戒。
刚坐定,天空轰隆作响,不久便下起雨来了,看到这场雨,虚弱不已的克雷迪才露出一丝微笑,说:“运气真好,下雨会让他们更难找到我们。”说完,便靠在壁上略作休息,只是因过度劳累,一下子就沉沉睡去。
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突然,虽然浅坑上方的石头很巧妙的挡住雨水,不让雨滴落进来,但是滂沱的雨势却没有停歇征兆。雨水打在树叶石头上,化成千丝万缕的小雨雾,缓缓飘进浅坑内,让原本衣服好不容易干了的众人,又再度浑身湿透。
微凉的初秋,虽然没有寒冷气息,但是浑身湿透的尤娜却感觉冷进了骨子里,她顾不得被发现的危险,忍不住放了一个防护罩挡住飘进浅坑的雨雾,并在身前凝了一个小火球烤起身子来。
冈萨雷斯伤重不醒,但是也已妥善包扎,剩下来就是看他自己的复原能力,而克雷迪却是因为体力透支造成风寒入侵。
尤娜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发烧的病人,只能将浅坑维持在暖和的温度,好让他病情不再加重,不过不久前才因过度使用魔法昏迷的尤娜,很快就用光了尚未完全恢复的魔法能量,火球和防护罩一消失,雨雾再度飘进浅坑。
沉睡的克雷迪感受到一股冷意,醒了过来,看着手足无措的尤娜,有气无力问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算算时间,差不多是中午了。”尤娜看到克雷迪似乎要起身,赶忙将他按下,说:“躺着躺着,你现在生病要好好休息,不能随便起来。”
克雷迪苦笑了一下,说:“我……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累而已,活动一下……筋骨就没事了。”
尤娜还想阻止,但是却听到外头有不寻常的声响。
外头雨势非常之大,不过半天,树林里便到处是水洼,在乌云和林木覆盖下,克雷迪等人所在之处,阴暗的有如黑夜一般,根本看不清楚十公尺外的事物。但是尤娜有着比一般人类更灵敏的听觉,在百虫聒鸣、千水敲弹的纷乱曲乐中,仍然可以分辨出不同声响,她听到了不远处正有个人踏水而来,虽然有可能是司沃德,但是在如此紧张的情势下却不敢笃定。
尤娜一紧张,立即拔出克雷迪的长剑,一甸重量不合手,赶紧丢在一旁,并反手取出自己惯用的短剑,死盯着浅坑外的动静。
声音逐渐靠近,克雷迪也听到了声响,他俯身拾起尤娜弃置一旁的长剑,本想起身,但是双膝一软,忍不住又跪倒。
声音来到眼前,尤娜根本不敢转头去看克雷迪怎么了,她握着短剑的手发着抖,心中的恐惧逐渐漾开。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那人身上披戴着几片又厚又大的树叶,手里还提着三只兔子,不知是死是活。
尤娜看不清楚这个人的脸面,心中一害怕,立刻便发动了攻击,手握短剑大喊着冲上去。
那人吓了一跳,赶忙除下戴在头上的叶片,说:“我是司沃德啊,尤娜小姐。”
看到来人果然是司沃德,尤娜这才放下心,说:“原来是你,你的模样让我着实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佣兵团的人找来了。”
司沃德苦笑着走进浅坑,让原本空间就不大的浅坑更加拥挤。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尤娜问着。
“雨水淋得我很难受,于是我找来了这些叶子串起来,披在身上挡雨。”司沃德一边除下身上的叶片,一边说着,手中的兔子也被他丢到一旁,看起来像是昏迷又像是死了,但身上干净的很,没有任何血迹。
放好东西后,司沃德抓起兔子,满怀心喜说着:“看,这场雨下得太大了,连兔子都忍不住跑出来透气,我这么随手一抓,马上就有好几只,只是抓第一只时我太心急,忍不住用剑将它杀了,为了怕兔子的血会暴露我们的位置,所以我并没有带回来。”司沃德说完,本以为会得到认同,认为他做事小心俐落,但是却没有。
克雷迪皱眉问:“那么那只兔子你有埋起来吗?”
司沃德一愣,说:“没有,但是为何要将那只兔子埋起来?”
克雷迪叹了一口气,说:“你没有埋起来,血的味道还是会吸引那些人,等他们找到那只兔子,便可以发现它是被剑杀伤的,这样就不难想到我们在这附近。”
司沃德一听,立刻出了满背的冷汗,他赶紧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去处理掉那只兔子的尸体。”说完,便要走出浅坑。
克雷迪赶紧将他拦了下来,说:“不用了,雨下的这么大,就算埋好还是有可能被雨水冲刷出来,而且都过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被其他野兽发现,就是被佣兵团的人找到,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反而危险。”
说着,克雷迪指了指冈萨雷斯,说:“他也醒了,趁着现在他们还没找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由于说话说得非常专心,司沃德和尤娜都没发现冈萨雷斯已经醒了过来。
在克雷迪的提醒下,他们两人才转头看向冈萨雷斯,只看冈萨雷斯眨了眨斗大浑圆的眼睛,吃力地撑起身子后,伸手抹去一脸水雾。
当他醒来时,见克雷迪三人正在交谈着,因此没有出声打扰,现在提到了自己,冈萨雷斯也就不再继续躺着了,他说:“克雷迪小朋友说的对,趁着他们还没找来,我们赶紧离开。”因为在佣兵团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冈萨雷斯对佣兵团的搜索很有心得,“虽然这场雨会对他们造成一些阻碍,但是他们一定会带着猎犬,相信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听到冈萨雷斯也表示赞同,司沃德和尤娜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有想过要就此动身,但是一看到满身伤痕的冈萨雷斯和生病的克雷迪,尤娜无论如何都无法同意。
尤娜说:“现在你们这么虚弱,怎么可以到处走动。”
克雷迪笑了一下,神色无精打采,他说:“尤娜小姐,被佣兵团找到可是会被杀的,你也会被抓回去,过着惨不人道的生活,所以就算拼了这条命都要努力的逃,这么一点小病不算什么……”说着,用力地咳了两下。
尤娜也知道克雷迪说的是实情,便由着他。
冈萨雷斯站起身,高大的身躯让他得弯着腰,才不会撞到顶上的石头,他伸手拉起了克雷迪,说:“那就走吧!”虽然因为身上带伤,精神有点萎靡,但是总的来说仍是比克雷迪好上很多。
“等等,”克雷迪起身,一手扶着石壁,一手指着地上的兔子,“走之前将这些兔子都杀了吧!”
司沃德一听,皱着眉头问:“你不是说血腥味会引来佣兵团的人,那么为何还要我杀掉这些兔子?”
“血腥味是会引来佣兵团……的人,但是我就是要将他们引过来,”克雷迪喘了口气,整个人有气无力,“这场雨下得这么大,他们……想找到这里,大概也要等雨停了之后,那时候……我们早就走远了,而这里的血腥味,或许可以让猎犬的嗅觉失灵,找不到……我们。”
众人听克雷迪说得有理,便表示赞同,于是司沃德拔出剑来,在地上的兔子刺了几个血洞。尤娜不忍观看,转过头去。
克雷迪出声提醒“小心不要沾上血迹”,但是说得太慢,司沃德还是不小心沾上了一些血迹,他看了身上血迹一眼,说:“不要紧,外面雨还很大,等等出去冲个一会儿就没了。”
拾起地上物品后,克雷迪等人这才动身继续走下去。
尤娜见雨势仍然不停,便将司沃德刚刚披戴的叶片拆开来,分给众人当作伞来用。
由于冈萨雷斯已经醒了过来,所以他选择自己行走,好在腿上并没有太多的伤口,没有影响太多行走速度,只是行动不免牵扯到身上的伤口,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倒也不是不能忍耐。如此一来,行动最不便的克雷迪,就让司沃德背着,克雷迪则是举着叶片,帮他和自己挡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