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沈黎几乎都能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感觉到沈鸢的那种气氛,若是她们现在面对面呆在一起,沈黎相信沈鸢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她以前不是没看过沈鸢炸毛的样子,不过这些年来沈鸢早已练就了一身的本领,这次回来更甚,不然也不会骗过那么多人。
“你总是要这样,小黎,我承认是我跟岑东对不起你,但是你也不至于每次都这样。”
呵!
这就是沈鸢,脑回路永远都跟她不在一条线上的沈鸢。
沈黎突然就觉得有些乏了,跟沈鸢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是浪费力气,索性直接挂了电话,也懒得理他这个疯子。
这边被沈黎挂断了电话,沈鸢却再也淡定不了了,立马翻开包,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却始终没有看到那条念珠。
沈鸢煞白了一张脸,双手紧紧的握住包,脑海里却响起了沈黎的那句话,“那条仿制品呢?”
什么仿制品,她怎么可能还留着,早就扔掉了。可那条念珠怎么会在沈黎的手上,她明明……
既然沈黎知道了,那么贺岑东知道吗?
瞳孔倏然放大,沈鸢脸色一片惨白。急急忙忙的拨了贺岑东的号码,贺岑东原本还在为沈黎出现在裴氏的而耿耿于怀,沈鸢这边的电话就进来了。
贺岑东眯着眼睛,迟疑了良久才接起来。
“喂,岑东,你在忙吗?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沈鸢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也乱糟糟的。特别是贺岑东许久都没有接电话,她也就一股脑的发问。这问完了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岑东,我只是,我只是……”
“嗯,我刚刚在忙。”
贺岑东捏着眉心,第一次觉得跟沈鸢说话力不从心,尤其是当沈鸢在质问他的时候,一股厌烦油然而生。
可他还是压制了下来,将这一切都归咎在沈黎的身上,这个女人,就算是离了婚也是阴魂不散。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耐着性子问道,那边沈鸢微微怔然,并未发觉贺岑东的异样。看贺岑东对她的态度,并不像知道了那件事的样子。
方才悬在半空中的心也算落了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我那颗念珠上面的珠子,还在你那里吗?”
珠子?
贺岑东眼眸一怔,内心却暗潮涌动。
沈鸢不说起这颗珠子,他倒是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自上次跟沈黎摊开来后,那颗珠子就被沈黎拿走了,不过沈鸢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贺岑东心有疑惑,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了吗?你要这颗珠子?”
男人轻笑,“小鸢,我可是记得,你当初答应说送给我了,这是我们俩的定情信物,我怎么可能会弄掉。”
贺岑东调侃,末了却突然严肃的说到,“你不会是想反悔,把珠子拿回去吧?”
“啊……”沈鸢有些发懵了,“没,没有啊,我只是问问,既然送给你了,怎么可能要回来。”
沈鸢说着,迟疑了一会儿,“岑东,我没有跟你说过,其实小黎也有这么一条。”
“嗯?”贺岑东沉吟,墨黑色的眼眸里却染上了一层愠怒。小鸢,你可千万不要骗我。
“她也有?”
“你不知道吗?”
沈鸢惊讶的说到,“小黎从小就喜欢我的东西,但凡是我拥有的,她都想要。”
沈鸢说着,顿了一下,她在试探贺岑东的反应。果然不出她所料,贺岑东惊讶之余却又淡淡的嫌恶,那种嫌恶仿若是与生俱来的。
沈鸢记起来了,贺岑东第一次见到沈黎的时候,似乎就很讨厌沈黎。
“我知道,委屈你了。”
“不委屈。”沈鸢说着,声音里有些哽咽,“其实,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的,我知道她是恨我抢走了爸爸,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所以只要我有的,我都尽量补偿给她,就算是……是你,我也……岑东,你是不是也很恨我啊。”
“别多想了。”贺岑东动动嘴,却是紧握住手机,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对啊,我们还在一起。可是岑东,我该怎么办?我的演艺事业被迫中止,我们……你们家人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刚刚小黎还说这只是开始,她要让我们后悔,她说……”
“她说什么?”
贺岑东咬牙切齿,“她竟然敢去找你。”
贺岑东想起沈黎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裴氏,除非是她真的跟裴远珩有关系。可裴远珩真的就不介意她结过婚么?
沈黎,你究竟玩儿的是什么把戏。
“她说……她说让我们去死,说要杀了我们,岑东,看来小黎真的很恨我们。”
“杀了我吗?”呵!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就算傍上了裴远珩又怎么样,依着裴远珩那样的家庭,别说家世了,就沈黎离过婚这一条,裴家也不可能会接受她。
“岑东……”
“小鸢,你先休息,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家里不要出来,你听话,等我解决好事情以后,我就会带你见我的家人。”
“那……好,我都听你的。”沈鸢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那你也……小心,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在家里很孤单。”
“好,你再忍忍。”
贺岑东挂了电话,却是陷入了深思。
沈鸢和沈黎,他到底应该要相信谁?
沈鸢一直都跟在他的身边,她的性格他都了解,而沈黎呢?
贺岑东还记得,她除了跟他告白之外,其余的时间不是在作恶欺负人,就是在欺负人的路上。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次他撞见了沈鸢被一群人包围,那是一群流氓,一群地痞。
他开车经过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了沈黎靠在墙角,打扮的跟个小太妹似得,看着沈鸢被一群人欺负,而她则是笑得好不得意。
她没有上前去救沈鸢,反倒是冲着沈鸢挥挥手,笑着说了一声“拜”。
在那之前,贺岑东从未觉得哪个女人是这样讨厌,这样歹毒的,沈黎刷新了他的认知。那个时候,沈黎似乎才十五岁吧,可心肠却已经如此歹毒了。
以后,他再见到沈黎,几乎每次都能瞧见她欺负沈鸢。这也就是为什么贺岑东厌恶沈黎到了极点的原因,偏偏她还设计他,让他逼不得已娶了她,沈鸢却在那个时候崩溃,远离了他。
闭上眼睛,再睁开,他眼底无比的清明。没错,沈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小时候就那么坏心肠了,他怎么能期待她现在会好?
那串念珠就算是沈黎的又如何?他只相信跟他朝夕相处的沈鸢。就算是沈鸢骗了他这次,也无妨。
……
这边,沈鸢在挂上电话以后,虽然那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可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许淑惠推开房门就看见自家女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尤其是在看到沈鸢那凌乱的桌子后,脸色随即沉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
“妈?您怎么过来了?”
沈鸢立即收拾好情绪,站起来让许淑惠坐下。
许淑惠却是眯着眼睛在沈鸢的房间里四处打量,最终落在沈鸢的脸上。“心情不好?”
沈鸢咬着唇,双手绞在一起,“妈,怎么办?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我以后在娱乐圈还怎么混啊。”
当明星一直是她的梦想,她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被一大群粉丝与媒体簇拥,这才是沈鸢想要的。
刚来沈家那会儿,她十分自卑,因为母亲是小三,她自然也就变成了私生女了。沈明权有个女儿,简直宝贝到了极点。
沈黎高傲,她有本钱啊,她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啊。她沈鸢算什么,就算沈黎的母亲苏岑离开了,可许淑惠跟在沈明权身后这么多年,依旧没能娶她。
沈鸢算是想明白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靠得住,只有靠自己。所以她离开了沈家,去了外面打拼,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成绩,却都被毁了。
沈黎!
就是她,似乎所有的事情与沈黎搭在一起,她就永远也没有好日子过。
许淑惠也觉得头疼,沈鸢当初进娱乐圈,她是同意的,所以任由她发展。可这次回来,她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都是那个沈黎,害得她抬不起头来就算了,现在还要害她女儿。
“妈替你想办法。”许淑惠说着,忽而又看向沈鸢,“沈黎不是跟贺岑东离婚了吗?你还不趁此机会……”
“妈。”
沈鸢不耐烦的蹙眉,“你明知道的,我……”
“你什么你?贺岑东不好吗?贺氏的少东,你要是能嫁给贺岑东,那以后整个贺家还不都是你的?沈家再怎么有钱,怎么能比得上贺家?”
“可是……”
“我警告你,死死的抱住贺岑东这颗摇钱树,一定要让他娶你,再说了,有了他,你还怕你不能继续当明星吗?”
“我……我知道了。”
沈鸢咬唇,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许淑惠还是相当了解她这个女儿的,她想要什么许淑惠一清二楚。
叹了口气,拍了拍沈鸢的肩膀,“你以前不是告诉我,你非贺岑东不嫁的吗?现在他也单身,你也是,那就趁热打铁。至于你心里想的那些,妈告诉你,不可能。”
“妈……”沈鸢不可思议的看着许淑惠,却只见许淑惠哼了一声,“没脑子的东西,你现在还年轻,要是不抓住这些东西,等你老了,跟妈妈这样你就会后悔了。”
她这辈子也不可能从沈明权这里得到名分,她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
沈黎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大清早就去了裴氏。
那边的前台文员看到是沈黎,都笑着跟她打招呼,大抵是有人通知了前台的文员吧,特意跟沈黎打了招呼,“沈小姐早上好,肖小姐说您要来了,请乘坐那边的电梯上二十七楼。”
二十七楼?
那不是裴远珩的办公室吗?
沈黎怔了怔,却还是点头,道,“不需要先带我去办理入职吗?”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要不您先去二十七楼看看?”
二十七楼那是董事长的办公室,早上肖玲交代下来,说是沈黎一过来上班就通知她上去。前台一听是二十七楼,立马就知道了,这位沈小姐得罪不得。
沈黎了解,跟随前台的指引上了专用电梯,到了二十七楼沈黎才发现,这一层楼真的是静谧的可怕。她以前虽然来过,可都没有仔细看清楚,这回她倒是不急了,慢悠悠的走过来。
在秘书室的时候她顿了一下,走过去敲门,正巧就看到陈潇跟肖玲在忙。听到声音,陈潇跟肖玲都停了下来,一致看向沈黎。
沈黎笑了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陈潇推了推眼镜摇头,“沈小姐,董事长已经在办公室等您了。”
沈黎略微挑眉,“你们董事长找我啥事?”她问,陈潇却是摇头。
心知从她们这里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沈黎也就不问了,倒是冲着陈潇笑了笑,“那我要一杯咖啡,要是陈小姐不介意,还可以给我一分三明治。”
“……”
陈潇与肖玲面面相觑,觉得这位沈小姐也太把自己当成自家人了吧。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已经是裴氏集团的人了。而且刚刚沈黎那模样,简直太好玩儿了。
“这位沈小姐……”
陈潇与肖玲相视而笑,拍了拍肖玲的肩膀,陈潇感叹,“我去泡咖啡,对了,还有跑腿买三明治。”
沈黎快步走到裴远珩办公室门口,整理了一下仪容,敲了门,自里面传出沉稳却略带一丝沙哑的声音,“请进。”
沈黎眉毛微微上扬,他,感冒了?
推开门,男人似乎正在忙,手里的笔根本就没停过,觉察到门口的人并没有动作,男人抬起头,就看见沈黎站在门口,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裴远珩放下笔,饶有兴味的看沈黎,“好看吗?”
“……”
沈黎回过神,关上门走进来,“董事长找我?”
男人没有说话,单指点着桌面,发出一阵一阵有节奏的声响。沈黎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裴远珩意欲何为,只得拿一双大眼盯着裴远珩。
“噗”
一声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就见男人展开了俊彦,虽只是浅笑,可沈黎却觉得这男人笑得真是好看。
“咳咳。”
清了清喉咙,沈黎打掉脑袋里那些不正经的思想,正色道,“董事长,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还习惯吗?”
“……”
沈黎翻了个白眼,觉得裴远珩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她今天早上都才来好吗?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事情,甚至就连项目部到底在几楼都搞不清楚,她习惯个毛线啊。
“有人欺负你?”
“……”
“那就是有人惹你生气咯?”
沈黎点头。
“是谁?告诉我,我替你去教训他!”
沈黎嘴角抽了抽,怎么就觉得这句台词那么的耳熟呢?
“如果我说惹我生气的人是你呢?”
“……”
“董事长,您老要没什么事情,我就先下去了,已经上班好一会儿了,我要再不去报道,会让人觉得我这个人不行的。”
沈黎说着就要走,都走到门边了。
可这时却有人快她一步从外面推开了门,沈黎一怔,就看到陈潇那张放大的脸。
陈潇也显然没想到,她才推开门,就差点儿跟沈黎撞了个满怀,尤其是,她手上还端着咖啡跟三明治。
“沈小姐。”
沈黎微微点头,正要开口,裴远珩却先她一步问道,“有事?”
“……”陈潇看看裴远珩,又看看沈黎,“沈小姐的咖啡跟三明治。”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裴远珩笑了,那一双锐利的眼眸扫过沈黎,落在她的脸上,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沈黎心微微一惊,总觉得裴远珩刚刚那一笑有些骇然,透露着算计。
“看来沈小姐使唤我的秘书使唤的很得心应手嘛!”
“……”
“……”
沈黎笑不出来了,陈潇也是。
“那个,董事长,沈小姐,我忘了我还有事要做。”陈潇说着就将手里的东西全都塞给了沈黎,然后一溜烟的就跑了,跑了。
好快的速度啊。
沈黎感叹,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简直就要哭了。
她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啊。
她在来上班之前就已经吃的很饱了啊。
“过来。”
裴远珩见沈黎那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他招招手,示意沈黎过去。
沈黎咬着牙,心里却是在想着要不要现在就跑了,就跟陈潇那样,飞快的跑了?可她没那个胆子啊,裴远珩明显就没想放她走。
挪了几步,沈黎站着,嘿嘿的笑了笑,“董事长,您要吃么?”
裴远珩却是眯着眼睛看着她,“坐下,吃吧。”
沈黎捏着三明治,左右为难。
“你不是很饿吗?”
沈黎欲哭无泪,摇头又点头的。她要怎么告诉他,她根本就不饿啊,刚刚只是跟陈潇开了个玩笑啊。
裴远珩一直这么注视着她,这让沈黎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感觉像是有人拿着枪突突的朝着她身上打窟窿。
于是,某个早晨,某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在某人的办公室里,硬生生的塞下了一整个三明治还有一杯咖啡。那种快要撑坏了的感觉,沈黎发誓,她这辈子都永生难忘。
擦干净嘴巴,沈黎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个饱嗝,讪讪的看着裴远珩。
裴远珩一挑眉,这才放过了沈黎,从抽屉了抽出了一份文件,“沈小姐,不得不承认,你那天的答题十分精彩。”
这下沈黎不打嗝了,直接给吓的好了,一脸惊恐的看着裴远珩。
她以为,那么随便的一份试卷,她随便答一下,他也就随便交代一个人看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裴远珩竟然亲自看,有没有搞错。
男人两指夹着薄薄的纸张,脸上始终带着笑,他轻轻的弹了一下那纸张,光线下,沈黎甚至都可以看到那正面她用黑色写字笔回答的答案。
沈黎,性别不是男就是女,身高165,体重是秘密,至于三围干你屁事啊!
喜欢小碎花不要不要的,谁这么恶俗啊。还有,什么狗竟然这么蠢,跟它主人一样吧。
……
沈黎觉得她要崩溃了。
“是吗?我也觉得好精彩哦,不过这都得感谢那出题的人。”
“哦?”
“我觉得我回答的挺好的,这题目的也出的好,真好。要是我知道出题的是谁,我一定要对他说一句。”
沈黎咬牙切齿,好似那出题人要是在她面前,她一定撕了他似得。
“说什么?”
“你大爷的,真棒。”(由亲知道这是啥意思么?嘿嘿!)
“……”
“好了,董事长,要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沈黎也不管裴远珩脸色怎么样,站起来一副我是你大爷的模样,撑着她那刚刚被塞得满满的肚子离开。
而裴远珩则是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那道身影,唇边漾开一抹笑意。
这性子,够火,够辣。不过要是再练练,应该还能更好。
自然了,他可没忘记沈黎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虽然字面上的意思很简单,但是裴远珩觉得可没那么简单。尤其是沈黎还配合着方才那一副模样,分明就是恨不得将他拆吃腹中。
唔唔唔,拆吃腹中这个词,他喜欢。要是沈黎真想吃了他,他倒是很乐意配合的。
……
要知道裴氏的各部门都不缺人才,尤其还是像项目部这样的差事,怎么可能会空下来。沈黎虽然有疑惑,可这到底不是她关心的重点,既然是裴远珩安排的,那便是自有他的道理。
沈黎先是去项目部认识了一下新同事,一个姑娘领着沈黎熟悉了一下坏境,便带着她去人事部办理了入职。
大家一开始都不知道沈黎是来应聘总监的,大都在讨论,原本在这个位置上的总监怎么会突然就不干了,也不知道新来的总监好不好相处。
他们原本以为会在内部提拔,却没想到是突然空降。所以在看到这个对象是沈黎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
沈黎嘛,最近在榕城那些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沈黎怎么说也算是事件的女主角之一,大家认识她也不足为奇。
领着沈黎熟悉环境的姑娘叫柳叶,是个东北的姑娘,性格很好,不拘小节。
在听到有人讨论沈黎的八卦时,想要上前去制止,沈黎却拉住了她,摇头,“带我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柳叶也只得作罢,不过看着沈黎好几次,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
她笑了笑,这样一问,柳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摸着脑袋憨憨一笑,“我不是长舌妇,不过沈小姐,那些报道都是真的吗?”
沈黎挑眉,但笑不语。柳叶也知道这是人家的隐私,既然沈黎不想说,她也不会过多的追问。
“小叶?我看你年龄也比我小,就叫我沈姐吧,别沈小姐沈小姐的叫了。”
“哎,好,沈姐。”
“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报道吧,有真有假。”沈黎叹了口气,“我离婚是真,至于我心肠歹毒与否,你先跟我相处看看吧。”
沈黎说着一直往前走,柳叶一听,先是怔愣了片刻,随后跟上去。
她虽然跟沈黎相处不久,可她觉得沈黎并没有像传言的那样啊,至少她觉得沈黎这人脾气挺好。不像她,她的性格直爽,她还记得第一次来南方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开始两人关系还挺好,后来人家终于忍不住了,说,“柳叶,我们绝交。”
柳叶那个时候才知道,北方的有些习惯跟南方是有些不同的。
“沈姐,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柳叶跟上去,说了这么一句,沈黎没说话,倒是笑了笑。
她是怎样的人?
贺岑东说她心肠歹毒,蛇蝎妇人,自己的父亲也说她太狠心了,还说变得不认识她了。
看,这么多人都说她不好,或许她就是真的不好了吧。
……
柳叶带着沈黎熟悉了一上午,到了中午就直接带着沈黎去了公司食堂,还怕沈黎吃不惯,说是要下次带沈黎去吃好吃的。
沈黎笑了笑,跟在柳叶的身后,两人找了位置坐下。沈黎才发现,这裴氏还真是大,这员工的食堂也很大,而且伙食是真的很好。
柳叶是性格十分直爽,自来熟来的。沈黎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柳叶眉飞色舞的在说话。
“你知道吗?我们北方真的是冷啊,里面还有暖气,可外面简直冻成狗。我听我一室友说南方简直春暖花开,于是是信了,所以我来了榕城。”
说起往事,柳叶简直就是一把辛酸泪啊。
“我一直都以为,南方就一直是春暖花开,那美好啊。”
“结果呢?夏天热成狗,冬天也同样是冻成狗。”
“……”
沈黎觉得,柳叶真的很好玩,尤其是在描述的时候,那绘声绘色的,简直就可以去说书了。
“真的,你别不信,南方的冬天湿冷啊,那冷的我啊,直打颤,尤其是冬天还没暖气,怎么能没有暖气呢?怎么能?”
“那你怎么没回去?”
“不行。”柳叶摇头,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我出来的时候就说了,我要不在南方混出个人模狗样来,我绝对不会回去。要是我现在就回去了,那我不丢脸丢大发了么?”
“噗。”沈黎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嘴里的饭粒似乎也喷了出来。沈黎正尴尬呢,刚想要开口,手机却嗡嗡的响。
一看号码,沈黎直接摁掉,冲着柳叶那疑惑的眼神笑了笑,“肯定是推销的电话。”
刚一说完,手机滴滴的响了两声,沈黎一怔,低头看了信息,“怎么不接电话?”
沈黎嘴角抽了抽,又冲柳叶笑了笑,“垃圾短信。”
“哦,那我们继续吃饭吧。”
手机被沈黎丢到了一边,而被说成是推销电话跟垃圾短信的始作俑者则是死死的盯着手机,心情瞬间不美丽了。
站在边上的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座位上的大BOSS,这变脸还真快啊。
“你说,她跟一姑娘去吃饭了?”
“是的,先生。”
向东想起方才在楼下碰到沈黎跟一姑娘,点头道。
大BOSS这会儿心里十分不高兴,原本还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结果是近水楼台了,得月的却是一姑娘。
竟然有人敢跟他抢人?
简直就是叔叔可以忍,婶婶都忍不了。
“那个,先生……”
向东实在是不想在这样低气压的地方待了,尤其还是跟一个看起来欲求不满的老男人共处一室,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好么?这老男人的心情简直比女人还要阴沉不定。
“嗯?”
“那个,中午四方集团的秦先生约了您吃饭。”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四方集团?
秦绍正?
哦,他记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事。
点点头,男人起身,抓起了身后的西装穿好,又系好了袖扣,这才转头看向向东,“去查查跟沈黎吃饭的人是谁!”
裴远珩说完就大步的离开了办公室,留下风中凌乱的向东。
老板,跟沈小姐吃饭的是女人,是女人啊。而且他也不是私家侦探啊,这老板真是够够的。他是来工作的啊,不是来陪你追女人的啊。
……
要说这边,沈黎没有接裴远珩的电话,反而这一下午轻松多了,裴远珩也没有来骚扰她了。
沈黎这个人做事还是十分严谨的,下午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先是在部门里简单的召开了一下会议,了解了一下裴氏最近的动向,毕竟裴远珩要做什么动作,最先得到通知的便是这项目部了。
项目部里一共十个人,好几个都是前辈,在裴氏干了很多年的。其余几个是新手,工作的经历也有两三年,还有一个刚进来的实习生。
柳叶在裴氏也有两年的时间了,原先一直跟在总监的身边打打杂,原本的那个总监走了,似乎把助理也带走了。
沈黎来的时候就一个人,也没有什么推心置腹的帮手,刚好跟柳叶比较熟悉,就拉了柳叶来做她的助手。
会议也很简单,才半小时就结束了,随后沈黎让人把裴氏近期的一些项目都拿给她过过目。
柳叶这姑娘还是挺能干的,虽然没有以前在贺氏小齐那样配合的得心应手,不过这才一天,柳叶能配合到这个程度,其实沈黎倒是挺满意的。
不过这项目部的人里也有对沈黎不满的,一是因为沈黎还年轻,二是对于这种空降部队,大都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沈黎一边整理资料,一边看了看这些项目,“小叶子,裴氏不是没打算继续跟贺氏合作么?这第二期的项目怎么也在这里?”
沈黎有些疑惑,裴远珩分明是说第二期暂不合作,难道是个幌子?
柳叶却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我一般不负责这些东西。不过前段时间我的确是看见张姐姐她们在加班,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吧。”
沈黎点点头,将这件事留心了,又问道,“那那个医疗的项目呢?”
“这个啊,李总监,就是前总监的确是做过这个项目的方案,不过董事长那边一直没有明确是答复。”
“这样啊。”
沈黎将方案抽出来,看了看,这个李总监的确是不错。那个项目沈黎研究过,也做过相关的一些方案出来,不过在贺氏就没通过。今天看李总监这个,简单的医疗设备问题,他竟罗列的十分妥当,甚至还了解了当地的环境,文化,还有一些当地人的习俗与喜好。
单单是这一些,沈黎觉得她就没办法赶得上人家。
只可惜了,这份方案并没有完成,所以沈黎也就没办法得知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沈姐,你想做这个项目?”
柳叶问道。
沈黎却是看着方案,没有回答。
她的确是想做,而且还是非做不可。不过在看到这些之后,她有些疑惑,明明裴远珩这里就万事俱备了,他明明可以自己拿下,为什么非要通过她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答案沈黎突然不想继续下去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太明白,糊涂一些反而比较好。可她现在的心情却非常乱,前所未有的乱。
从前在面对贺岑东的时候,在面对他冷言冷语拒绝的时候,沈黎都没有觉得这样的为难,不知所措。
……
下午六点,沈黎准时下班,却接到了不想接的电话。
是沈明权的。
沈黎迟疑了一下,同柳叶打了招呼就先行离开了。
“你好。”
她十分生疏的口吻,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在沈黎看来,她跟沈明权的这份父女之情,早在沈明权接许淑惠与沈鸢母女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断了。之所以现在才撕破脸,那是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期待了。
从前她还想着,为什么妈妈要离开,为什么爸爸会带着别的女人回来,是不是因为她不够乖?
沈黎一直都以为是自己不好,所以这个家才会散的。直到后来,沈黎才明白,不是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会对你好,有些人在你生命中扮演的角色,那就是狗屁。
她跟贺岑东结婚的时候,没有人祝福,沈明权为了表明自己的心,陪着许淑惠去了外省。
贺岑东闹出那些绯闻的时候,他不闻不问。她被人陷害的时候,他却想着把沈鸢跟贺岑东凑一对。
现在她离婚了,他也没有任何表示,都过了这么久了,现在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
“回家来一趟。”
“家?”
沈黎挑眉,“回哪里的家?”
“沈黎,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沈明权在那边一听到沈黎这样说,大吼道。
沈黎掏了掏耳朵,靠在公交车站牌边,挑着眉,笑了笑,“你会被气死吗?要是会,那你就去死好了。”
“你……”
沈明权万万没想到沈黎会这么说,一口气涌上心头,卡在这儿上不去也下不来,挣红了一张脸。
他气得发抖,可这边儿的沈黎却笑得十分惬意,“舍不得去死吗?也好,那就别整天把死挂在嘴边,让人误会你跟许淑惠那小三过得不如意。”
“逆子,逆子啊。”沈明权被气的靠在沙发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沈明权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沈黎眯着眼,那晶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锐利。忽而,她笑了出来。这个时候是下班的高峰期,等公交的人很多。
大家都看着一个女人靠在站牌边,笑得好不得已,可嘴里却说出那样恶毒的话语。“后悔生了我么?你该是庆幸的,人生短短几十载,要是没有我,你的人生该是多么无趣。我为你枯燥的人生添加了色彩,沈先生,你应该感激我,就算是到了黄泉路,你最后想到的人也应该是我沈黎。”
“砰……”的一声,字电话那头传来,沈黎的心倏然一紧,脸色有些发白。
她已经听到了自电话那头传来的手忙脚乱的声音,似乎是许淑惠大叫了一声明权,然后还有沈鸢大喊爸爸的声音。
她们哭的无比凄惨,大叫着喊救护车。
沈黎紧紧捏着手机,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叫沈明权去死,可她没说错啊,他应该去死的。沈明权辜负了她母亲苏岑,还用她母亲的钱养着那对贱人,她明明是沈家大小姐,可他们都不承认她,这一切都是因为沈明权。
若不是沈明权,她母亲不会走,不对,她母亲不会进精神病院。
过了这么久,她才恍然记起来,母亲不是走了,而是出不来。她的母亲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医生告诉她,说她母亲疯了,她母亲现在是个疯子。
她有多久没去看苏岑了?
很久很久了。
她也恨苏岑,怎么会这么没用,亏她还是堂堂苏家小姐,却斗不过一个小三,一个陪酒小姐。
心骤然一紧,她疼的脸色发白,渐渐滑落,倒在站牌旁边。
紧紧的蜷缩着身子,很久很久之后,她的腿都麻了,她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急救的声音,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远。
沈黎抱着双腿,目光空洞的望向前方。她的眼睛没有焦距,暗沉的可怕。死亡的气息仿佛越来越近,她想要闭眼,却发现就算再怎么累,她也闭不起来。
耳边响起苏岑的声音,她拉扯着沈黎的头发,使劲儿的往墙上甩,她说,贱人,你给我滚,给我滚。
她说,贱人,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跟沈明权结婚,做梦。
她说,贱人,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
那个时候,沈黎十四岁,她在神经病院的房间里,被苏岑撞的头破血流。后来,她好长的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去那里看母亲,她害怕,害怕母亲会杀了她。
“小黎,小黎?”
肩膀上传来重力,蓦然抬起头来,撞进了一双担忧的眼眸,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决堤而出,“我叫他去死,我叫他去死,可他好像真的要死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