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直到口腔内充满了这样的味道,掩去了原本的苦涩,苏楠才渐渐的舒展了眉头,也随即拍掉贺楚慎覆在她唇边的手。
看了他半晌,苏楠说了句谢谢便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苏楠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酒店了,手上扎着针管,输液缓缓的进入她的血管,冰冰凉凉的,在这样的季节,显得格外的冷漠。
苏楠动了动,那旁边的人立马凑过来,“楠姐,你醒了?”
是陈苗苗的声音,只见她将苏楠扶起来,又倒了一杯水递给苏楠,苏楠也确实口渴了,咕噜咕噜的就喝完了一整杯水。
全身都泛着酸,整个人也没什么力气,看来是病来如山倒了。
“我怎么到这儿的?”
她最后的意识还停留在飞机上的那一刻,贺楚慎照顾她吃药。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儿?这里也不像是病房,反倒像是酒店。
“哦,我下飞机后没看见你,后来碰到一位先生抱着你上车,然后就到这儿来了,那位先生说是你朋友,就在对面。”
陈苗苗好像很兴奋,在说到贺楚慎的时候双眼放光。苏楠闷闷的应了一声,显得没什么兴趣,陈苗苗也就不说了。
“医生说这瓶药水输完了就好了,对了,药在这里。”
“苗苗。”
苏楠打断她的话,“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陈苗苗叽叽喳喳的,让苏楠没办法安静的休息。
意识到自己可能影响了苏楠,陈苗苗吐了吐舌头,又给苏楠拿了药,这才关了门离开。
看到陈苗苗走了,苏楠才缓缓舒了口气,这瓶输液差不多也要完了,苏楠就盯着输液瓶,一滴一滴的看着液体下滑,然后钻进她的血管里。
外面传来敲门声,苏楠微微蹙眉,以为是陈苗苗又来了,药水还没完,直接给拔掉了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是苏楠来开门,尤其是在看到她手背上开始回血。微一蹙眉,直接将苏楠的手拎起来,拉着她进了房间。
所幸医生留了医用棉签,贺楚慎十分小心的擦了酒精,又给贴了创可贴,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苏楠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任凭贺楚慎动作。等到他将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完成了,苏楠才抽回了手。
她虚弱的靠在床边上,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找我什么事?”
“你那个同事呢?”
“我让她休息去了。”
贺楚慎眉头微蹙,看苏楠这模样似乎更严重了,“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了,你找我什么事?”
她有些不耐烦,或许是对贺楚慎不满,或许是人在生病的时候,虚弱之余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她以前在他面前纵使再骄纵,再无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耐烦。
大抵是语气有些重了,苏楠看到了贺楚慎脸上的冷硬,微微撇嘴,苏楠也懒得去看他,“若是没什么事,麻烦你直走,然后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贺楚慎抿着唇,盯着苏楠的后脑勺,良久才一声不响的起身走人。
听到落锁的声音,苏楠原本蜷缩的身子才缓缓的舒展,脸上尽是无尽的嘲讽。是对贺楚慎,也是对她自己。
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知道他只不过是出于同情,出于道义,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她跟贺楚慎之间就像是一场博弈,他不用出手,她却已然惨败。
她不容许自己再这样堕落下去了,因为一个不可能的人,赔掉尊严,不值得。
苏楠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陈苗苗买了早餐上来,苏楠喝了一些粥便开始工作。
这次是因为工程的问题,淮安以往对这一块抓的特别严,根本就不会允许这些事情发生,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出现了问题。
苏楠是代表苏彦过来的,这底下的人也大概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对苏楠是毕恭毕敬。这样也就造成了苏楠在这方面举步维艰,很难施力下去。
“明天我们亲自去工地上看看吧。”
将最终方案敲定了,也已经到了下午六点,苏楠看了一下时间,有些抱歉,“饿了吧,快去吃饭吧。”
“你不去吗?”
陈苗苗有些诧异,因为她已经饿得不行了,可苏楠却好像没事人一样。
“我没什么胃口。”
将桌子上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苏楠起身,拍了拍陈苗苗的肩膀,“我待会儿出去一趟,你自己吃吧,记我账上。”
桐城的秋季显然要比榕城来的早,至少是在气候上是,苏楠就穿了一件单衣出来,走到大街上才发觉究竟是有多冷。
大抵是有些冷的缘故,街道上的人并不多,苏楠走了几条街,最后进了一间精品店。店里卖的东西大都是DIY出来的,有一只陶罐看起来还不错,不规则的图形,更像是做废掉的一件,不过很合眼缘,苏楠二话不说就买了提回去。
外面开始飘起了雨,苏楠走了几步头发就被淋湿,苏彦的电话进来了,说是听说她这边搞不定,需不需要他过来处理。
苏楠愣了愣,话还没说出口,肩膀上略微一重,暖暖的触感突然袭击了过来。苏楠眨眨眼,一侧头便瞧见贺楚慎那张放大的脸,心跳又是漏了一个节拍。
“不用了,我能搞定,过几天就能回去了。”苏楠拒绝了苏彦的要求,挂断电话看贺楚慎,“你怎么在这儿?”
贺楚慎的西装外套此时正挂在她的身上,而他只着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雨越下越大,贺楚慎的衣服整个都湿透了。
苏楠不禁皱起眉头,把衣服拿下来还给他,径自往前走。
贺楚慎大步跟上,将衣服再次披在她的身上,“怎么出来了?”
苏楠没理会他,不过也没有再拒绝他的外套,反而是越走越快。
“苏楠。”
贺楚慎抓住苏楠的手臂,语气里显得有几分的无奈,“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阴阳怪气的模样让他接受不了,看了更是不爽快。
抿着唇,苏楠没有回答,这会儿雨已经变成了雨线,密密麻麻的,将两人彻底打湿了。
“你怎么了?”
“贺楚慎,你是不是觉得,耍着我,特别好玩儿?”
“你什么意思?”
苏楠的口气十分不好,他很不喜欢。
“没什么意思,你上次答应过我,以后我们再见面就是陌生人,难道你贺先生每每碰到一个陌生人都是如此吗?那好,这条大街上这么多人,你去跟他们说话,去啊。”
苏楠莫名的来了火,指着路边的人大吼,“你去找他们啊,干嘛非要跟我过不去?”
“你生病了,我送你回去。”
他好脾气的说到,声音温和,眸光也始终淡淡的,就好似没有人能够影响的了他的情绪似的。
不对,还是有人的,沈黎,她这一辈子都比不过的人。
可贺楚慎越是这样脾气好,苏楠就越是来气。贺楚慎对谁都这样,无论她做什么,贺楚慎永远都不可能拿对待沈黎的那副模样来对待她。
“我生病不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那么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苏楠,注意你的用词。”
他严厉道,语气也顺带加重了一分。听得苏楠呵呵的大笑,愤怒的扯掉了身上的西装扔到贺楚慎的身上,“滚你的蛋,别惹我,小心我揍你。”
苏楠扬了扬拳头,冲着贺楚慎挥了挥手,冷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贺楚慎瞧着她远去的背影,眸光一沉,有说不出的感觉。
他知道,他跟苏楠的情谊怕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吧。
“贺总,您怎么在这里?”
远远的,车子开了过来,司机露出一颗脑袋。
原本这司机是送贺楚慎过来谈事情的,谁知贺楚慎让他去买个东西,等他回来时,外面下起了雨,原本在车内的贺楚慎也不知所踪。
贺楚慎看了他一眼,随即上车,“回酒店吧。”
苏楠回到酒店全都已经湿透了,袋子里的陶罐也湿了,她刚刚在上面做的画也瞬间变成了花脸,一片模糊。
苏楠眼神一暗,手里捏着的袋子一松,那陶罐应声落地,发出了尖锐的碰撞声。只觉得心里有口闷气,上不去,可也下不来,快憋死她了。
早知道这次出门会遇到贺楚慎,说什么她也不会过来。
简单的料理了一下,冲了个热水澡,苏楠出来便立刻投入工作。
明天她得跟陈苗苗一起去工地看看,这批建材出现了问题,坚决不能继续用上去,反而还要撤下来,这对淮成来说绝对是一桩损失,如何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这才是考虑的重点。
“哥,这批建材你是交给谁去办的?”
苏楠查看了一下,这次的建材合作并不是之前的那家。
“宋庄,前不久携款私逃了。”
苏彦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在宋庄刚走不久便觉察到了这批建材的问题。
“我知道了,明天我再过去看看,这批建材坚决不能用。哥哥,你得联系别家了,我记得去年我们合作的那家还不错,你不妨考虑看看。”
苏楠说着,咳嗽了一声,苏彦也听到了,“感冒了?”
“刚刚淋了雨,我等会吃药就好了,对了哥,我生病的事情别告诉妈妈。”
“嗯,你自己小心一些。”
挂断了电话,苏楠眨眨眼,有些疲惫的揉着眉心。
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会儿胃挠的跟火烧似的。苏楠无奈的叹口气,收拾好文件,换了衣服准备出门找吃的。
才刚打开门,对面的门却也同时打开。
苏楠一怔愣,对面的男人也微微一怔,看到苏楠那苍白的脸时,微不可查的蹙眉,“怎么这么晚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