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刷地红了,似发了烧滚烫不已,快速的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别处,也不接他手中的玉佩,反而转过头冷扫了龚公子一眼,面无表情的斥道:
“你竟敢在本公主的眼皮底下行凶作恶,本公主倒要看看太后,还有你爹如何保你?”
宋问玉默然的看了她一眼,忽而抿嘴浅浅勾唇,似笑又不是真的笑,垂眸收回了僵滞在半空中的手,还有那半块玉佩,神色隐隐有些黯然,她是长公主,她要刻意转移话题,纵然他想知道答案,也不能开口要求……只因她是主子,而他是臣子……
那个龚公子见势不妙,和身后两个狐朋狗友对了个眼色,撒腿就溜了,身边只有几个宫婢,根本抓不住他们,阿缘回过身,忿然的扬手一指,气得直跺脚,居然敢逃跑?!
“算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宋问玉面色冷静的劝道,这样的场合本不该笑的,可是看着她生气嘟嘴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稍纵即逝的划过,不料她还是发现了,他刚一抬眸就碰上她不解的目光,弄得他突然间无措起来,温温吞吞的说道,
“嘉绮……还在井里,先找人把她救出来吧!”
闻言,她陡然收敛了目光,垂眸,蝉翼般的长睫遮掩了眼里的神色,默然的点了点头。
湖心小筑——
“太后,这绝对是误会啊!”
龚尚书苦苦哀求着,双手作揖,唰的屈膝跪在地上,贼溜溜的眼睛扫向立在一边的阿缘时,脸上更是老泪纵横,瞬即哭得更凶,
“长公主殿下,犬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这儿放肆啊,他绝不会害林侍郎的千金的,真的是冤枉啊——”
跟着跪在后面的龚公子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前拉住太后的凤纹金丝织锦缎的裙缘,
“太后干娘,孩儿平时最孝敬您老人家,您一定要相信孩儿,孩儿绝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孩儿今晚根本就没去那个枯井,长公主殿下她……她一定是认错人了……”
“你胡说!本公主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明明就是你,不仅是本公主和宋大人,就连这些宫女都看到了!”
阿缘怒然的驳斥道,随手指着自己身后的宫婢问道,
“你们说,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不料几个宫婢埋着头,个个都默不吭声。
阿缘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只见那几个宫女都有意无意的偷瞄着龚尚书,样子很恐惧,她恍然明白了,心里越加愤怒,
“你们怕龚大人,就不怕本公主吗?为什么不说话?!”
“长公主殿下,你要逼她们说,她们肯定也不敢忤逆你的意思!”
龚公子乘机不痛不痒的附和了一句,话音刚落,屁股猝不及防的被人狠狠踢了一脚,骨头似乎都“咯噔”了一下,龚公子痛得哀呼连天。
颜曜在他身边蹲下来,像个顽皮的孩童不谙世故,满脸堆笑,绝美的面容妖冶如同幽魅荼蘼,
“阿缘可没你想的那么坏哦!”
他看上去天真得无懈可击,就连跪在旁边的龚尚书心疼儿子,也无话可说。
太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又睨向龚公子,玉手突然一抬,不动声色的制止了正欲开口说话的宋问玉,慢条斯理的悠悠道:
“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哀家实在不好定论,也不想劳心费神,既然林侍郎的女儿没有大碍,这件事也就不必深究下去,不如就此作罢吧!今天难得的游园会,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龚大人、阿缘你们都退下去吧!”
“母——”
阿缘还想开口争辩些什么,手肘忽然被手拉了一下,一转头,居然是面色沉静的宋问玉!他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阿缘闷哼了一声,方才瞥了闭目养神的太后一眼,忿忿然挥袖离开了御亭。
一出湖心小筑,阿缘正好看见几个侍卫抬着林嘉绮的躺椅要离开,林侍郎在旁边步态踉跄的急急跟着,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她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眼泪也忍不住哗哗的流下来,心像被乱扎满针头一样,剧烈的刺痛着,若不是那个女人一手遮天,她就可以替林嘉绮讨回一个公道,林侍郎也不会如此委屈了!连她的鹰犬都这样跋扈嚣张……
拳头渐渐攥紧,连指甲嵌进肉里她也感觉不到疼,心里已被怒火塞满了,梅家,她一定要铲掉这颗毒瘤……
“不疼吗?”
宋问玉盯着她紧捏的拳头,在身后轻轻的问了一句,似春池里微微漾起的柔波。
阿缘恍然的松开手,摇了摇头,身体再疼也比不上心痛,她蓦然回过身来,面朝着他凝望,神色专注而坦然,可以让他看懂她眼里的一切,她微微一笑,似是云淡风轻,
“你会帮我吗?”
宋问玉回视着她,幽亮的眼眸闪着深邃而复杂的神色,面色平静无绪,沉默了半晌,他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赢不了她。”
眸色顿然一黯,阿缘立刻收回视线,低下头来,咬了咬唇似在暗暗下定了决心,沉默着没有说话。少顷,她倏忽想到了其他什么,眉头一舒,突然径自笑了,笑得有些涩然苦味,也不敢抬眼看他,
“那……半块玉佩就送给你吧,虽然林小姐今晚受伤了,没能求得太后赐婚,但是有情人……一定会……终成眷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