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天朝的老话总是有它的道理的。
瑾文和城岩的那个年代,毕业之后的工作还是分配的,而城岩又是退伍军人,因此城岩的工作单位是个很不错的单位。城岩工作能力很强,为人老实靠谱,不会偷奸耍滑,不会阿谀奉承,更重要的是嘴也严,从来不会搬弄是非,更不会去占别人小便宜。
而且年轻的城岩那叫一个帅,在没有美颜没有滤镜男生也不流行化妆的年代,即使是跟现在的小鲜肉们比也绝对不遑多让,想当年城岩和瑾文谈恋爱的时候,城岩单位的女孩子们不知道碎了多少芳心,但是在看到瑾文的时候,任谁都要感叹一句金童玉女。
城岩单位的一把手肖总马上就要退休了,而他部门的一把手朱经理也跟着要退了。这些年城岩的工作能力,以及他的为人处世,深得上司的喜爱,在同事之间的风评也极佳。朱主任更是十分喜爱以及信任他,早早就放权给他自己处理很多事情。
晓婧小时候跟着城岩公司出去玩的时候,她记得这个朱伯伯和他夫人对自己格外的喜爱,而她自己也很喜欢这对总是笑眯眯逗她玩的夫妇。
就在众人以为城岩会毫无争议的要在朱经理退下来后接手部门一把手的位置的时候,谁也想不到,一批黑马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冲了出来。
这匹黑马也是晓婧同班同学的爸爸,新上任总公司一把手的亲戚。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就在总公司新任一把手刚上位的时候,立马扶了“黑马”上位,并且雷厉风行的“处理掉”一批老一把手的“肱骨之臣”。
城岩毫无争议的是“被整治”的首要人物。
年幼的晓婧不知道从巅峰被拉下来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她只知道在某一天放学回家后,家里的姑姑伯伯们突然聚集在了家里。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很显然承受不了这么多人的到访。在一一打过招呼叫过人后,晓婧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爸爸妈妈的身影,于是晓婧带着疑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亲戚们爱怜的看着晓婧却没有出声叫住她。
过了一会儿瑾文回来了。
原本微微有些喧闹的家里安静了下来。
瑾文看到了坐在自己书桌前的晓婧,转头对亲戚们说,“办好住院手续了,我给他收拾点住院要用的衣服送过去。”
两个姑姑跟着的瑾文进去收拾衣物,两个伯伯则是坐在了客厅的饭桌旁。饭桌的玻璃台面下面,还压着一张飞行棋的塑料纸棋盘,这是晓婧一家三口最经常一起进行的娱乐。
收拾完衣物的瑾文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到晓婧的小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阿宝。”瑾文在晓婧的小床上坐下,拉着晓婧的小手。
晓婧被妈妈手上的温度吓了一跳。妈妈的手怎么这么冰凉啊。
“阿宝啊。”瑾文看着女儿有点错愕的眼神,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爸爸生了点小病,需要在医院住一段日子。”
“爸爸...怎么了?”晓婧讷讷的问。
“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瑾文看着女儿,不打算解释的太多,孩子还小,不需要知道起因经过,也不想解释病情给她徒增恐慌,“住一两个月爸爸就可以回家来啦。阿宝想爸爸了的时候咱们可以去看他的。”
“那我现在就想爸爸了。”谨文话音还没落,晓婧便已眼泪汪汪。
在此之前,好像疾病这种东西离晓婧的生活很远。她的印象中生病也许就只是小时候她拉肚子,或者偶尔的发烧。爸妈熬点中药隔着纱布倒出来给她喝几次,或者那苦苦的口服液喝上几瓶,就会好了的。小孩子也许不懂那么多,可是她们有自己的直觉,她们能感受到家里的不寻常,和亲人身上压抑着的难过。
瑾文一愣,鼻子又有点泛酸,“今天不行哦,妈妈等下要去给爸爸送点衣物,你看,家里的姑姑伯伯们等下也要去看看爸爸,会有点忙,等周末妈妈带你去好不好。”
一是现在家里亲戚们都来了的确有些忙,二是城岩整个人显得有些虚弱,她也不想女儿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然后担心。
晓婧懂事的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突然翻出了纸张打开自己的彩色铅笔盒就开始涂涂画画。瑾文没有在再管她,稍稍安抚了女儿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医院离家里骑车也不过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两个伯伯和大姑姑跟着妈妈一起去医院,在临出门前晓婧冲到门口,塞给了妈妈一张纸,要妈妈一定要替她交给爸爸。
时间仓促,瑾文没有打开看纸上写了什么,只是摸了摸晓婧的脑袋就出了门。
当夜深人静,城岩再次打开晓婧托瑾文带给他的纸条,看着上面草草画着的一家三口手牵手,以及略微歪歪扭扭的:爸爸早日康复。
城岩仰了仰头,久久的伫立在病房窗前。
城岩住院的日子家里冷清了很多,虽然姑姑伯伯一再强调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但是瑾文表示感谢后却再也没有麻烦过她们。偶尔爷爷奶奶会做好了饭菜给瑾文和晓婧送来,顺便住两天帮瑾文搭把手。但是更多的时候,是瑾文每天提前请假下班冲回家做好饭菜,在饭桌上留下纸条要晓婧放学回来后自己先吃饭,然后再赶紧用保温桶装好了饭菜给城岩送去。
就在瑾文每日三点一线忙碌的时候,日子悄悄来到了晓婧六年级下学期了。而城岩则是经过几个月的治疗控制住的病情,已经可以回家治疗了。
于是在晓婧对于这段时光的记忆里,最常出现的画面,是数不清的针管,以及淡淡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回家的治疗还是需要每天按时扎针的,妈妈从一开始拿着针管都发抖的手,到最后替爸爸扎针已经熟练的手不抖眼不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