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秘籍 密炼花煞罡 聚阴魂 暗设玄牝阵
杨瑾听王荣父子说完,好生忿怒。因王荣说身有妖法,一看他身上,并无甚迹兆。命他脱了外衣一看,仅背上妖气隐隐,画有一道下三门中的迷神隐符,当时给他解了。暗中好笑,这种极下极浅的邪法,也敢拿将出来害人。但这邪符非人脱了衣服,不能使用,除非装着与那人亲近,乘其脱衣之际,方可暗算。天时不热,无须赤背,双方先已成仇,怎会画上去的?问起缘由,竟是那日章家带了多人前来逼银,说他怀中鼓起,定是有银不还,要脱了验看,连内衣都立逼脱去,如真无有,也不要了。当时信以为真,脱便脱。等脱去内衣,似听身后树林内有人说了句:“好了!”背上便仿佛被人轻轻打了一掌。狗党也就走去,少时仍来追索。杨瑾闻言,又好笑又好气,对他说道:“你脱衣时,上了妖人的当了。
你女儿未回,又住此多年,恐万一连累了你。你说明方向途径,我即时暗中送你到家。村人知你冤枉,那银子无须还他。到家复装作不知。故意向人多处走动,诉苦谈说,均随你意。我自有除他父子与妖道之法,保他不会寻你便了。”当下又不厌求详,问了问章氏父子与妖道的恶行劣迹,和他家中人丁情况,两家住处。菊儿还要跪求收为弟子,杨瑾道:“你资质天性,均还不差,只是我师尊门下不收男徒。有志竟成,你我无缘。”说罢,便命闭目。王荣父子只觉两耳风生,身已凌空而起,不一会儿落地,正在自家房后,忙又跪谢不迭。杨瑾笑道:“你父子如愿看报应热闹时,隔顿饭光景,寻一有人同在的高处,装作闲谈,向你仇人门前遥望,也未始不可快意。只不要近前,不要相唤罢了。”说罢,破空而去。
王、章两家相隔原有一里多路。菊儿忙着要去,王荣也想看仇人遭报,父子匆匆绕向前门。一问近邻,仇家已命人来查看过数次,说是明早不交人,便要送官。王荣父子猛想起只顾惊喜交集,忘了请问仙人,女儿的生死下落。仙人行时,又再三嘱咐,不可相随近前,恐怕事完自去,连累自己。并且还忘了问仙人名讳法号,无法立位祝告。不由急得满头是汗,立时拔步跑去。行离土豪门前还有二十丈远,那路恰是上坡,看得逼真。远远看见仙人站在仇家门外广场上,狗子正率领多人,将仙人围住,指手画脚,说个不休。仙人神态暇逸,全未答理。四外村人,都在远远遥观,没一个敢上去。偷偷一听村人私语,才知村中来了个华服美女,一到径往仇家化缘。章家见她是个孤身美女,顿起不良之心。一面分人与狗子报信,说有送上门的好货;一面戏问美女,是否只化个把小财主当姑爷。
女子也不着恼,笑嘻嘻说:“要想化九十七个男子首级。”有一个恶奴,想先占点便宜,刚一近前,那女子把手一指,便即负伤倒地。余人看出有异,还不信服,二次上前,接连四五个,同样吃了大亏,立时一阵大乱。土豪父子俱在后园,同了妻妾饮酒作乐,连闻两报,先喜后惊,当是江湖中人来此寻隙。一面传齐全家打手武师,准备以多为胜;一面着人飞跑,往前村三仙观去请妖道。狗子为美色所动,带人先至,向女子发话,问她来意。女子只说了句:“等你救兵来了再说,如今尚不动手。”王荣一算土豪家中男子,果是九十七口。见村人越聚越多,三五成群,遥立远观,无一近前。想起仙人叮嘱,不敢再近,急得不住暗中祷告:“恩师大仙,千万怜见,再赐见一面,小人还有事相求。至不济,也求将女儿代寻回来,情愿世代子孙都烧香。”他正这里胡乱许愿,土豪所受恶报也在开场。
原来那狗子到时,见杨瑾美貌如仙,毕生未见。虽然神魂飞越,不能自持,一则出来时,乃父再三叮嘱,江湖上僧尼女流,最不好惹,千万不可造次,好歹也等道爷来了再说,只要制得住,人总是我们的,无须猴急在一时。二则刚一出门,便有手下几名恶奴迎上前低声警告说:“适才冯镖师得信赶出,见我们有好几人受伤,一生气,上前伸手抓她。也没见丫头怎样还手,便轻轻急喊了一声,面如土色,几乎跌倒,好似疼痛已极,慌忙纵退下来。说这丫头必会妖法,甚是扎手。暗告我们,不可上前再自讨苦吃;快命人催请程道爷来。现时回庄忙取兵刃袖箭去了。”那姓冯的乃土豪家中第一个有能耐的武师,内外功夫都很好。练有一双铁掌,能击石如粉。除妖道病钟离程连外,就得数他,这么多年来,从未遇到过敌手。不想一近身,便受了敌人重伤。狗子听了,自然有些气馁。
因见旁观村人大众,似已看出自己失利神气,就此退入门去,岂不弱了平日威风?又见女子从容玉立,几乎看不出丝毫敌意,不禁又活了心,强挺着上前,说了几句四不像的江湖套语。杨瑾见他生得兔耳鹰腮,一脸戾气,知他恶贯已盈。因想将恶党一网打尽,等妖道来了,看是什么路数,再行下手,懒得和狗子废话,任他乱说,一言不发。狗子见对方不理,没有主意,又不敢贸然动手。想了想,问道:“我家广有金银,是本地首富,又最爱交朋友,待人尤其厚道,有甚来意,不妨说出。我看你孤身女子,又生得和仙人一般,这里人多聚观,太不雅相。何不同到我家住上几天,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如何?”杨瑾闻言,把秀眉一竖,娇叱道:“你问我要什么?我要你全家恶党九十七名首级,连三仙观妖道共是九十八个人头,少一个我也不走。无知狗种,死在目前,还敢花言巧语!”
正说还未下手,忽听门内破锣也似的喝道:“何方贱婢,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可知我四目神君的厉害?”杨瑾抬头一看,土豪门内走出一个道人,带领着一伙打手,各持兵器,蜂拥而来。后面一个满脸横肉,穿着富家装束的中年人,与狗子面貌相似,料是土豪无疑。那自称四目神君的妖道,身材甚是高大,穿一件八卦衣,背插双剑,手执蝇拂,阔目龅牙,两颧高耸,一张蓝脸,两道浓眉上却有两块三角形白记。生相甚是丑怪凶恶,周身妖气隐现,一望而知是个旁门中的下等货。不等近前,便遥啐道:“你这等下三门的妖道,也配问我来历?今日我特地为这一方人民除害,要恶党连你九十八颗首级。有甚本领,可使将出来。”说时,神态甚是从容。
妖道原从三仙观得信,听说有一女子,指名叫阵,一问来人神态,便料未必易与,连忙赶来。先由后花园入内,见恶霸正率全数武师打手,持械欲出。又一问经过,姓冯的先说自己看出女子不好惹,欲用铁掌,暗使手法,探她一下。谁知手伸出去,相隔她身上还有二尺,便觉一股子极刚劲之气扫向手上,仿佛刀切一般,奇痛彻骨。幸得事先恐少庄主要留她为妾,没下重手,再加势收得快,那丫头也没追迫。稍差一点,恐连手都被扫断,成了残废等情。妖道闻言大惊,更料是正派门下剑仙一流人物,心中好生害怕。但已到此,人家又是指名叫阵,说不出不算来。还好,姓冯的受伤时,并没见女子发出飞剑光华,或者还能以法术取胜。想了想,意欲乘机先行下手暗算。当下和诸恶党商量好了诡计:出去对敌,除妖道本人之外,切不要上前,只可虚张声势,以举手为号,速将镖弩等暗器发出,以便乘机行法取胜。先见女子年才十四五光景,却生就一身仙风道骨,声色不动,闲立相待。情知遇见劲敌,略喝问了两句,一面暗中行使妖法,一面仍装作率领众恶党往前走去。
杨瑾看出底细,哪把他放在心上。暗中计点人数,连同妖道与跟随土豪父子出来,站在门首观阵的恶奴,才只九十六名,个个凶相,面带死容。照王荣所说,还差了一个。料想先前受伤武师,必已知难而退,或者他劫数尚还未到,就此漏网,且自由他。正盘算间,忽见妖道快要近前,脚步忽然放缓,细看嘴皮,似在微动,左手缩入袖内,也似在掐诀神气。不禁暗骂:“贼妖道,也敢在我门前弄鬼!”方自寻思,妖道猛将左手袍袖一举,一面伸手拔剑出匣。接着便听众恶党轰的一声暴噪,各持手中铁镖弩箭,似雨点一般打来。妖道同时伸出左手,掐诀朝对面一扬。杨瑾便觉一阵阴风袭上身来,立时头脑微微有些昏晕,忙运玄功,真气往外一宣,心神立定。
同时那些暗器被这初步的无形剑气一震,相隔三尺以内折断的折断,撞落的撞落,纷纷坠地,一支也未射到身上。众恶党立时一阵大乱,全都加了畏心,面面相觑,不敢再进。妖道本来伎俩有限,见法术施出去,敌人若无其事,全未在意,不禁大惊。痴心还想以飞剑取胜,口里念念有词,将手中剑往外一掷,再用手一指,那剑居然也化成一道半青不白数尺长的光华,朝杨瑾飞去。杨瑾见他这等不知轻重,又好气又好笑,知他无甚能为,下三门用邪术催动的飞剑,哪值一击,无须使用飞剑迎敌。等剑光飞到临头,笑喝道:“区区顽铁,也敢拿出献丑。”随说,随施展佛门涵光捉影之法,将五行真气暗运到左手五指之上,轻轻往前一撮,径自将剑光撮到手内。
妖道大惊,连忙行法运气,打算收回逃走。杨瑾见妖道剑光还在手内,如蛇一般不住挣扎,似要逃走,喝骂道:“无知妖孽,今日恶贯已盈,还想逃么?”说罢,只手握住剑光一摔,光敛处,一道青烟散过,立即断为两截,锵锵两声,掷在地上。妖道邪法一破,元气大伤,当时口吐鲜血,知道敌人非同小可,再不见机,性命难保,忙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往地上一撒,化为一团浓雾,裹住全身,便要往上飞起。杨瑾虽然转了一劫,疾恶如仇,仍是前生本性,原意除恶务尽,不使一个漏网,何况妖道又是首恶元凶之一,如何容得。手扬处,先放起飞剑,化成数十百丈长一道金光,将所有在场恶党,无分首从,一齐圈住。同时又将法华金刚轮往上一举,满天银雨,电转虹飞,早照向浓烟之中。只听一声惨叫,邪烟四散,妖道身首断为两截,坠落下来。
当妖道败逃之时,杨瑾仿佛听得远处有人厉声怒骂:“何方贱婢,休得无礼!”料是来了妖人党羽,当时疏忽,没有放在心上。等斩罢妖道,定睛四顾,来人并未出现。只西北天边上,似有一痕黑影飞驰,相隔已遥,晃眼没入云中不见,想已知难而退,便不去管他,一看场内,除原有诸恶外,却添了三个装束得不男不女、满身邪气的妖童,不知何时跑来,也被圈入金光以内,吓得嗦嗦直抖。土豪父子与手下诸恶党见妖道惨死,敌人又放出一道金光将四面围住,逃遁不得,自知无幸,吓得面如土色。杨瑾收了法华轮,还未张口,土豪早不住叩头哀告:“仙姑饶命!罪人知悔,情愿奉上家财,赎我父子狗命。”杨瑾喝道:“我乃天上神仙,为民除害,哪个要你这不义之财?今日尔等恶贯满盈,悔无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