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简单的午餐,我们边吃边聊,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才结束,原本还是一场惊吓,到后来便成了温馨的家庭饭局。
生活可真有意思,一边让人在其中挣扎,一边又让人在其中享受,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大起大落,又平淡无奇。只是有时候,我们一边感觉自己活得平凡而无可奈何,一边又试着劝慰自己,生活正是平静岁月里的细水长流,才会变得如此有味道。
这个下午,我们聊得都是家常,有些话题,爸妈对我平时都很少聊,却在黎诗面前说了出来,他们脸上泛着微笑,在我眼中,这些笑容是久违的……
我拿起洒水壶给上午栽种的花草浇了些水,然后继续坐在棚子下聊天,这午后的阳光,好似用它神奇的魔力,将我早上破坏过的院子缝缝补补,重新焕发出迷人的生机。
为了让萌萌开心,我抱起吉他,搜刮着所有记得曲调的儿歌,为她演唱。当话题聊到我该换把吉他的时候,却不料黎诗很煞风景的拿出了上次被我摔坏的那把琴,挂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惹得爸妈面面相觑,以为这是一种行为艺术。
我心虚的闭上眼睛,假装很忘我的演唱,却不料被老爸拆台道:“这是怎么了,一首儿歌还把你唱陶醉了?”
我很尴尬,睁开眼后,第一时间便向黎诗瞄过去,发现她也正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我,却没有理会我,坐了片刻之后,和老妈低声耳语了一阵子,便独自出去了。
我当即问老妈她是去干嘛,得到的回答是买吉他。
一想到砸了她吉他这事情,说实话我还挺内疚的,别的不说,就黎诗今天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处处为我着想,如今恰巧有这个机会,我该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这样做也有好处,至少能让我在和她接触的这段日子里,两不相欠。
追到店门外,趁她系上安全带的空隙,我不经同意,便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下去!”
她这意料之中的翻脸倒让我也不恼火,耐心解释道:“你不是打算去买吉他吗?我懂乐器,可以帮你把把关,难不成你还真想用百度来的那点知识,就去买把吉他回来?”
“你居然偷看我上网信息……”
“别说的那么难听,再怎么说那时候我也是“有途”的店长,我有权知道我的客人们是否在进行安全的操作!”
黎诗看着我,表情顿时阴晴不定,气息也变的重了起来……
我底气不足的提醒道:“我劝你还是别生气了,好好倒车,别把车子开掉河里去了。”
黎诗无所谓似的笑了笑,报复似的说道:“掉进去才好,淹死你这个偷窥狂。”
我顿时脸上无光,却依旧死撑着道:“你骂吧,我这人就喜欢听群众的负面意见,经得起批评。”
原本表情就不淡定的黎诗更加愤怒了,弯腰提起了脚边的包,带着小脾气将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然后将包直接扣在我头上,得,世界清静了。
……
车子在颠簸的青石板路上行走着,阳光穿过车子的玻璃映衬在我的身上,让人感到有些燥热,我将包往上提了提,感叹道:“这么贵重的包也不能遮住我帅气的脸啊!”
待黎诗将车子开进一条路况简单的车道上时,这才向我问道:“这话你都说的出口,你还要不要脸?”
我丝毫不受黎诗愤怒的影响,依旧淡然的说道:“若是说实话也是不要脸,那么这脸我就先不要了。”
黎诗盯着我沉默了许久,又很平淡的对我说道:“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吉他的吗?”
“附近太多,我不知道你问哪一个。”
黎诗好似厌烦了,语气顿时变得严厉:“能不能好好说话。”
“要我说,你要真想买吉他不如去我朋友林柯那买,他那有几把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反正你的吉他也是我砸的,我去帮你弄一把,算是赔偿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坑朋友?”
“你看你这人,狗咬吕洞宾,我这不是想为你置办个好伙计么……你说,我要真是十恶不赦的人,林柯格调那么高的人还会搭理我?”
“你还委屈了?”
“怎么不委屈,换我说你试试……”
黎诗沉默,片刻后选择一个路口,调转了车头……
一向人性的她终究采纳了我的意见,于是我又故作嘚瑟的哼起一首《莉莉安》,没想到这次黎诗却没有反感,以一种更为细腻的唱法,跟在我后面唱了起来,于是我就此打住,听起来她的清唱,而她似乎也并不怯场。
摘掉头上的包,于是她那美丽的容颜也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清晰,这个简单的午后,让我重新渴望起那简单又质朴的生活,所以我又何必把自己搞得如此复杂和凌乱呢?想来,只是我们都有自己必须要坚持的立场罢了。
……
晚上,我和老爸收拾碗筷,老妈则帮萌萌洗漱,她终于如愿以偿的住在了青旅,这次医生只准许她出院五天,最迟后天早上也就要返回医院了。
长期住院让她很渴望团聚的夜晚,吃完饭的时候还计划着今晚要和我们聊上很久,可虚弱的身体让她没坚持半小时便进入了睡眠状态。见到爸妈不住的打哈欠,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也没睡过好觉,便提醒他们明天不必早起,早饭由我负责,睡到自然醒。
一天的团聚,最终在一种极为简单的方式下结束,却让我倍感踏实……
……
次日一大早,为了给家人准备早餐,我起得很早,穿着睡衣准备去洗漱,路过花架的时候,却看到了比我起得还早的黎诗,正抱着我的吉他,安静的坐在花架下的长凳上,一边笨拙的纠正自己的手势,一边盯着搁在一旁的谱子,看样子是不知如何下手……
我带着一种看热闹的表情走上前道:“哟,真是吉他配水准啊!我这把吉他真是破的可以了。”
“难不成你连自己都损?”
“这倒是实话,我发起疯来自己都怕。”
黎诗情绪似乎很焦躁,怒道:“你赶紧走开……”
我一大早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头,特别欠揍的晃动着头,甩着手中的毛巾,一副你打不着我的样子。
黎诗瞪着我,却无可奈何,看了看手中的吉他,厌烦似的一把朝我丢了过来。
我一个激灵,说时迟那时快,迅速迎合着上前,与此同时,甩掉手中的杯子和毛巾,有惊无险的拯救了陪伴我多年的破木吉他。
“喂,讲不过就动手的坏毛病跟谁学的,你丫的心真大,上千块钱的东西说砸就砸。”
黎诗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接住的。”
我真是服了,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余航,你真的很精通吉他?”
惊吓之后,我又被她弄得哑口无言,真想指着她说出两个字:“幼稚”!要说别的不精通,对这吉他,我还是有些自信的,每年南来北往的文青旅客很多,一旦切磋起吉他,我就没有不被称赞的时候,要说这片景区内,能够在这方面胜过我的高手,还真没有几个。
我之所以用高手而不是用大师形容自己,是因为大师一般是专业出身,高手一般是自学。
“精通这话不是说出来的,想不想听我来一段炫技的?”
黎诗平静的看着我,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好似以一种看客的心态,看我怎么继续往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