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奕时姚圣剑走偏锋,险胜。第二盘艾巡检自认为已经熟悉了他的棋风,两人交战渐渐胶着,终于趁艾巡检一个疏忽大意,姚圣再次意外取胜。第三盘他就开始有意放水了。
一开始,姚圣便有意装出一副好胜模样,气势汹汹执子先下,艾典史随即拈起一子,二人便再次开始对奕起来。
博弈过半,姚圣的先手优势已土崩瓦解想,荡然无存,再下几手,艾巡检便占了上风,姚圣竭命挣扎,奈何大势已去,被艾巡检一连吃掉三处棋子,顾头顾不了尾,至此姚圣已完全落了下风。
但这样故意输掉显得过于明显,一番思考后,突然再次剑走偏锋,在最不显眼处下了一子,整个棋面顿时又活过来,弄得艾巡检凝神思考,思索半晌才想出对策,下了一枚飘逸轻灵的飞子,杀机隐隐地截断了姚圣的峰回路转的生机。
双方再下十余手,姚圣故技重施,又是一番思考,准备再偷袭一把,结果被艾巡检提前识破诡计,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拱手认输。这棋下得一波三折,姚圣明明落了下风,却三番五次的突袭差点反盘,如今终于让对手认输,艾巡检开心的哈哈大笑,快哉快哉。
姚圣苦笑道:“大人棋艺高明,草民这手棋本就是野路子,刚开始还能剑走偏锋想,唬唬人,一旦被大人您熟悉了小民的下棋套路,小民便黔驴技穷,江郎才尽啦。”
艾巡检抚须含笑,盯着他道:“姚圣,你在有意放水呀。”
姚圣边表情装出惊讶之极,矢口否认:“草民没有相让,实是大人棋艺招式高明……”话说到一半,看到巡检似笑非笑,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儿,姚圣顿时哑口无言。
艾巡检慢悠悠地往棋盒拾着子儿,悠然道:“虽然明知你在有意让着本官赢,但是,我还是很开心的。”
姚圣尴尬的嘿嘿一笑。
艾巡检道:“这其实也是为官之道,在于人心了。哪怕最终没有赢,只为你这番心思,让本官心里也着实舒坦。不过,你若一开始就放水,我会赞你直爽朴实么?不会,那是愣头青,棋可以这么下,为人处世这么做就不招人喜欢了,让人觉得会很有心机。
可是,你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先打败我,激起本官的好胜心,再一步步相让,即便决定放水的时候,也不让我轻易取胜,如此一来,面对难得的胜利,本官自然大悦。识不破你的用心会大喜,识破了你的用心,也会因为你用心良苦而心生好感,你说对不对?”
姚圣心道:“对个屁,不叫你知道得我的良苦用心,如何卖你这个人情儿?你以为自己能洞彻人心?除了下棋故意露出破绽,表情也是我故意让你看的”。
脸上姚圣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羞愧难当的样子,连连告罪。艾巡查摆摆手,道:“你很不错,知情识趣又会做人,思虑缜密、手段高妙,是块璞玉,值得本官雕琢啊。”
姚圣马上一脸惊喜地离座拜道:“还望大人栽培。”
“快快起来,起来。”
艾巡检有意试探道:“本官此去铜仁县,身边少不得要用人,你很机灵,若是愿意,就留在本官身边做事吧。本官不会亏待你,而且,本官此来赴任,山高路远,环境险恶,不敢携带家眷,总要有个心细的人在身边帮着打点一切才好。我看你身边的那个姑娘就挺好”。
姚圣心道:“原只想下下棋哄你开心便是,没想到你打的是这个坏主意,这如意算盘敲得响,你想打我媳妇主意,门儿都没有。”
但是脸上却是一副惊喜模样,说道:“到了铜仁县,大人您要是缺个身边人侍候……,这我路上还需要跟赛歌做工作,我想,荣华富贵,哪个姑娘不喜欢,我想她是不会拒绝的。”
贵气男这回可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这小子,真的很懂事,有眼光劲,不用自己吩咐武馆随从强迫屈服。
艾巡检爽朗地笑了笑,道:“很好!既然你没意见,有懂事听话,你倒不必在府上听用了,本官在衙门里给你找点份公差做做,以后吃公粮,跟着本官,我亏待不了你的!”
姚圣随即又是感激的一阵道谢,心中却想:“先暂时唬弄着你这老色鬼,免得你半路用强硬手段在半路上将我们处理掉,待到了铜仁县,小爷神不知鬼不觉,带着赛歌喵喵拍拍屁股就走,地广人稀,你还能找到我们?”
整个荒山野岭的,山中道路崎岖,艰涩难行,明明那个山头道路就在眼前,走过去却还要翻过一个山头道才行,道路显得十分漫长,幸好他们带足了食物,偶尔有山野樵夫经过,瞧见他们这一路人高马大,也会早早避开,不与他们接触,免得引起误会。
这一日行到一处山谷处,瞧那路口所立的石碑,依碑文上所记载,距铜仁县只有一天路程了,整个队伍都变得兴奋起来。正行走着,喵喵忽然道:“姚圣,我好像这两天吃坏肚子了,不行,我要下车去方便,这山里野兽多,你们能陪着我去吗?”
没有办法,懒猫屎尿多,姚圣便跳下车,对艾巡检一行人马道:“各位先走着,我带喵喵去方便一下,马上赶回来。”
因为此处山谷原先曾有小溪流过想,遍地鹅卵石,所以车子走得非常慢,步行快些很容易就能追上,所以不必停下等候,于是艾巡检的车队并未歇下,而是径直走向前方山谷出口处。
喵喵肚子痛的走不动路,没办法,赛歌只好抱起喵喵。姚圣则准备好纸巾。
山谷两旁都是圆滚滚的鹅卵石,无遮无蔽,他们一直走到路边一个杂草丛生的小山沟里,沿沟而上,大约走出十几步距离,才找到一处可供藏身遮蔽的所在。
姚圣在草丛中趟出一块地方,趟得蜢蚱青蛙乱蹦,确定没有毒蛇蝎子之类的东西之后,才对喵喵道:“我和赛歌在旁边等你。你快点哈”。
姚圣分开草丛走出去,这时山谷中队伍未停,已经走出一箭之地,姚圣站在山坡上遥遥望去,忽然有一道刺目的光茫掠过他的眼睛,刺得他微微一眯眼,再定睛望时,却全无发现。
姚圣穿越前没有当过兵,也没有参加过民兵训练,自然不知道那是隐藏在草丛中的一道刀光的反光。他望了一眼缓缓而行的队伍,便往松软的草地上一躺,随手拔起一根狗尾巴草往嘴里一放,双手往脑后一垫,嘴里叼着狗尾巴才,翘起了二郎腿。
赛歌也来到他的身边坐下,湛蓝的天空蓝到了极致,纯净到了极致,衬着近前几条树枝,远方几朵白云,有一种极尽高远的感觉,这是在北方平原城镇里无法看到的风景。仰望着这样的景致,似乎人的心胸也高远起来。
树丛后面,喵喵忽然道:“喵,好象有动静。”
这时赛歌也听见了什么声音,紧张的说道:“好象……好象确实有动静。”
赛歌话还没有说完,就陡然收住了声音,因为姚圣也听到一声低沉的咆哮,声音从右前方的树丛后传来,那低沉的咆哮声叫人一听便汗毛直竖。
姚圣急急向赛歌打个禁声手势,示意她护好喵喵,自己随即攥紧树枝,蹑手蹑脚地拨开灌木。小心翼翼地穿过灌木丛,忽然发现远处有几只野兽正在觅食路过此地,闻见喵喵的浓烈的方便气味,缓缓走了过来。
姚圣心中一紧:“莫非是狼?”
幸好姚圣三人处在下风口,那几只豺狼低着鼻子在空气中嗅着什么。缓缓靠近着,危险仍在一步步逼近。
姚圣和赛歌和喵喵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为了不弄出任何声响,引起狼群的注意,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
与此同时,刚刚走过山谷一般路程的艾巡检也受到了山匪的攻击,潜伏在山谷两侧山峰的人就像一群豺狼一样,对着车队猛地发起了凶悍的攻击。
巨石从前两侧山上滚落而下,坐在车中的艾巡检瞿然一惊,护侍在身侧的骑士大吼道:“山匪偷袭!”
话音未落,无数枝山竹制作的“利箭”便从两侧密林中飞射出来。那不是箭,而是一杆杆竹枪,无数枝竹枪呼啸而至。
护送艾巡检的武馆随从反应迅速,在滚石落下的刹那,他们就已急急勒马,飞快地跃下马背,自腰间、自马背上取下刀剑,以马车为掩护,艾巡检的车子为中心,想形成一个自保的圆阵。
奈何从天而降的落石,将马匹受精吓,不听使唤,形成不了有利的掩体阻挡从密林里激射而出的竹枪。
不一会儿,车队人马便死伤大半。
而姚圣那边,狼群已经缓缓靠近,还有几步的路程就来到躲避的岩石旁。
赛歌心中面对野兽极为害怕,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迫使自己不会发出尖叫的声音。
就在豺狼马上要来到岩石旁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一只野猪出来。
害怕的向前跑去。成功的吸引了狼群的注意,狼群对着野猪围追堵截,渐渐的跑远了。
而山谷中,家丁护卫接二连三中枪倒地的同时,受到最多关照的巡检大人更是凄惨,几乎有三四十杆投枪是向他射过去的,车的棚子只是苇席,根本阻挡不住竹枪的射入。
艾巡检其实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那贵气男高贵的形象一扫而空,他身形一弯,向前猛地一窜,滚下马车去。可是一杆杆竹枪已呼啸而至,像刺破一层纸的刀子,或刺穿苇席,或落在马车周围,洞穿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