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医院,看来,我是名医生。白大褂,刺鼻的消毒水,还有手里的病单,面前有个男的,应该叨叨个不停。我推了一下鼻梁的眼镜,点了点头。他这才走。来来往往的护士,医生挺多的,每个人都绷着一张脸,急匆匆的走着,谁也不搭理谁。我在那里呆呆站了好久。这才有一个小护士拽了我一下,二十来岁的样子。
她叫我杨姐,不过我和她的岁数应该一般大,听她的意思里多少有点羡慕,可能我在这个位置上用了什么关系。她问我昨天的相亲怎么样,我说不怎么好,没看上的意思,她紧接着说不行她可以考虑考虑那个男的,我感觉自己好像笑了一下,就给她留了一串手机号,她说她成了会请我吃饭,我应付了一下,我感觉自己应该是不喜欢她的,对她有点反感。
这间医院其实挺奇怪的,我走了半天,除了她,没有人再搭理我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病人一样,病人起码还有人注意一下,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医生有什么用处,但是我又很喜欢这种感觉。二楼我走完了,我打算上三楼看看,楼道口有张桌子,旁边站着两个人,他们穿得,就和防疫站里的防护服有得一拼,可能三楼比较严重吧,我想的是。旁边一个男的给了我一套衣服,我点了点头,直接套在身上了。衣服不重,感觉像是披在身上一个塑料膜。
三楼很静,和二楼比起来就像是菜市场里嗡嗡乱飞的苍蝇一瞬间都死了一样,而且冷。我很熟悉这里的感觉,来过不止一次了。楼道里的消毒水味没有那么重,夹杂着一股其他很是奇怪的味道,地上红色的,一块隔着一块。周围的门都是铁门,我也没打算推开去看。能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声音很小,我想去听一听,刚把头贴过去,声音就没了。等我再离开的时候,里面传来砰砰的声音,在砸门,他想出来。他说他没病。我用手弹了弹门,告诉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病号。后面他再说什么我都不搭理他了。不过我隐约听到他杀了什么人,他忏悔了之类的。
中间那几个房间没有声音,不过我知道里面的人还活着。我往里走,最里头,有一间铁门,已经变形了的样子,里面的人应该对它没少下功夫,我敲了敲门,没有声音。然后我居然把门打开了,嗯我要进去。虽然身体直觉告诉我我在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门推开了,嗯是往里推的,即便穿着防护服,感觉鼻子还是被呛了一下,一股腥臭味。屋子里很整洁,一张床,床旁边有一台电脑,电脑桌。这住宿环境可以了,作为一个病人。但是屋子里没有人。我有点慌了,找到手机,解锁,给一个人打电话,我就记住了开头是14,结尾是44,接通电话的是一个男的,我告诉他那个人没了,他好像很淡定的样子,告诉我快下来,他要封锁三楼,再之后他说的就有点邪乎了,他说三楼可以直接废弃了,剩下的人就算是给那个人做养料了之类的。我同意了,他官大他说的算。
我可能是在作死,但我还是想看看这个屋子里都有什么,我进去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股腥臭味的来源,屋子里太干净了,连灰都没有。就剩床底下没有找了,我咽了咽口水,趴下去看,床底下黑糊糊的一片,看不清,我不打算在这里停留了,我得走,我感觉心跳的很快,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刚走到门口,楼道上来的那头,那几扇铁门,开了。我听到了门开的声音,我听到了那个男的喊着我没病之类的话。总之他出来了。不止他,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把门关上了。身后的电脑突然开机了,我没有碰它。我紧紧贴着门,我现在不知道去哪里好了。
电脑开机后正常应该是桌面背景,但是它没有,它跳到了一个录像的画面,这应该是三楼外面的场景,在这里居然能看到,我没有时间庆幸这东西的神奇,我还是可以出去的,我有钥匙,如果外面没有那些病人的话。先出来的是那个男的,他没有往二楼走,应该是在找我吧,只有他出来了?我感觉心里的不安一点点增多,我害怕的应该不是他。他在往这头走,他还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怜,他路过了其中一个屋子,一只手伸了出来,黑漆漆的,那个男的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拼命的往外挣扎,我救不了他,或许他这种人就该这样,我看着他被拽进去了,这道门的隔音是不错的,但我还是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吼叫了。看来他多半活不了了。楼道里上来人了。我记得这层楼是有十八个房间的,他们拎着一个个黑色的大袋子,往房间里扔,扔完后,就把门关上了,看来也不难,我松了一口气。
我打开门,开始和他们碰面,到了我这块儿了。他们的东西都扔没了,他们想了想,推出来一个人,是个不大的,十七岁左右的男孩,那个男孩也没说什么,就往屋子里走去。领头的那个人和我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我可以走了。我说里面没有人,让他进去也没有用。领头的说剩下的不关乎我了,我可以走了。撵我走的意思,我懂。我刚转身要走,那个男孩啊的一声,给我们全吓到了,他很痛苦的样子,他说我骗他,那东西一直都在,然后铁门一直被撞的砰砰响,领头的那个人居然慌了,说赶紧走之类的,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我们抛弃了那个男孩。到了二楼我才松了一口气,我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衣服后面都是红色的小手印。我活下来就可以了。我想的是。那个小护士在旁边,可能等我很久了。我觉得她不一定是在等我,因为我觉得她蛮失望的,看到我下来后。算是劫后余生吧,过来一个男的,他开口了我才意识到,电话里的那个人就是他了。他说要请我吃饭,为我庆祝庆祝,我看到旁边的小护士瞪着我的眼神,应该快冒火了,我说好。
说是请吃饭,挺简单的敷衍,他订的外卖,在他的办公室,二楼紧里面。订的面吧,他开玩笑说这是长寿面,我说随你,都可以。我没有吃那个面,因为他有点恶心,他拿小刀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下,好好的白面染了一层红。我忍住要吐的感觉,说可以,不过我饱了,你吃就好。他很享受这样的食物。他说我是最聪明的一个,说着说着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束玫瑰,我能看到上面的小虫子,还有腐烂的花瓣,掉了好多,我说我有事,要先走了,他说行,自顾自的吃面。
离开办公室我才算松了一口气。旁边的小护士居然偷听我俩谈话,我说让给你了。然后就走。她居然推开门进去了。我想我以后应该看不到她了。回去的路灯也坏了,周围打不到车,我只能走着回去。索性还有手机可以照明。我记得下个路口是十字,应该可以打到。一想到这儿我加快了脚步。我应该是怕黑的,没有安全感。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是那个男的,他居然跟过来了,我有点害怕。我说你可以走了。没必要跟着我。他说不放心之类的,我注意到他的身上有血腥味,虽然很淡。嘴角没有擦干净,我没有提醒他。我俩走到了路口,我也不说话。很煎熬的感觉,过来一辆出租车,还好。我跟他说再见,他笑了笑。
我住在一楼。我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一闭眼睛都是他的笑容,很诡异的感觉,我明明已经甩开他了。我把房门都锁死。为了心安,我又听歌,歌曲很诡异的感觉,我把手机摔了。这时候开始有人敲门了。我没有去开门,过了一会,敲门变成了砸门。我把沙发,柜子都推到门口,然后靠在墙角。他跟踪我。他还是来了。他说让我开门。我没有说话。他应该进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