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头并没有理睬身旁的李泽雨,眼中映视着晃动的火苗,双眼空洞,手中的旱烟升起袅袅的烟雾,烟袋锅中泛着羸弱的火星在火堆的衬托下显得黯淡无光,像极了怪老头此刻的心情,树枝在火焰中爆裂开来,不时有些小虫义无反顾的冲入火光中,噼啪作响,激起一阵焦臭的怪味,寂静的山洞中,唯有师徒二人淡淡的呼吸声。
过了半晌,怪老头嘬了一口旱烟,低迷苍老的声线,打破了此刻的沉寂,似是低吟自语,只是神情木然,语气清冷,好似诉说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我本名古千峰,原是药王谷的山主,凭着这一身医术,虽一身修为平平,却也被不少江湖豪杰敬称一声古大师,只可惜我为人孤傲,不愿和达官显贵有过多的来往,大奸大恶之人上门寻求医治,我也一向不予理睬,所以也得罪了不少仇家,当年我被人暗算,妻子儿女一夜被屠戮,可怜我那大徒弟也不知所踪,而我跌落湖中虽是侥幸逃过一死,却也中了一种罕见的血毒,害的我功力全失,筋脉被截,再也无法凝炼内息,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命不久矣的废人,必须要用到这牛头山中特有的幽冥鬼兰,已幽冥鬼兰为主药炼制一种清血丹,才能彻底去除体内中囤积的血毒,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发现它的踪迹,如今我已不再抱有希望。”怪老头枯瘦的右手,将旱烟递到了嘴边,长吸了一口,山洞中再次沉寂了下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声传来。
火堆中的树枝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火苗随着空气的流动而尽情摇曳,山洞中也变得忽明忽暗起来,李泽雨耐心的等待着怪老头接下来的故事,向着火堆中继续添加了些许干柴,火焰瞬间腾飞了,洞中又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李泽雨听到怪老头的悲惨身世,并且身中剧毒,心中一种恨意之火席卷全身,睡意全无,立即坐起身来,压抑着心中的恨意,语气故作平淡的问“师父,到底是何人所为,如此的心狠绝辣。那株幽冥鬼兰究竟又是何物,长什么样,那么难寻找吗?”
“幽冥鬼兰平时潜藏在地表之下,只有午夜才会生长出地表,吸收天地灵气,此时幽冥鬼兰会散发出荧荧绿光,犹如鬼火,幽冥鬼兰也正是因此得名,只是这种灵药平时极难寻找,也不知道这牛头山中还有没有幽冥鬼兰了。”
怪老头继续开口淡淡的道“其实就算找到了那幽冥鬼兰,用清血丹去除了我这一身血毒,我这一身功力也终究是在也回不来了,最多也就是多活些年头,走的时候舒服些,只可恨我那可怜的妻儿含恨九泉,到死都不知道是谁要对付我古千峰,原本我想着有生之年能够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看看究竟是谁要对付我古千峰,灭我满门,只是我的状态已是油尽灯枯之境,如今我心已死,也不期望能报仇了,更不希望我的恩怨牵扯到你身上。.”怪老头说完就失去了兴致,一个人靠在了洞口。
李泽雨神情动容,眉毛不住的抽动,眼中隐有泪光闪现,却为师父的境遇感到痛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念及至此,李泽雨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语气掷地有声“师父,您的债,徒儿我背了,师父的的仇就是我的仇,我李泽雨在此立誓,若不替师父查清真凶报此大仇誓不为人。
看着跪在自己身材前李泽雨,火光照映着李泽雨稚嫩的面庞,怪老头心中很是感动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喜悦,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茫,一方面欣慰于李泽雨的话语,另一方面却又不想李泽雨过早的背负仇恨这种东西,更不希望将自己的不幸背负在幼小的李泽雨肩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李泽雨一辈子不要帮自己报仇。
怪老头声音依旧清冷“你赶紧睡吧,等你睡着之后,我还要再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发现幽冥鬼兰的身影,夜晚带上你太危险了,你睡一觉醒了,我也就回来了,报仇的事随缘吧,我并不希望你被我的仇恨牵绊住了自己。”说完不等李雨泽答话怪老头就闭上了眼睛没了声音。
李泽雨嘟嘟囔囔的应了一声,见怪老头已经闭目养神起来,一副不愿再说话的样子,李泽雨只能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中全是在思考着怪老头所说的话“幽冥鬼兰,那到底是一株什么样的灵草,居然让师父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师父身中血毒,在哪才能找到这灵草呢,我现在年纪尚小,师父的大仇只能在日后我闯荡的时候慢慢调查了。”一阵胡思乱想中,李泽雨终究还是进入了梦乡
怪老头就这样呆呆地靠在洞口的石壁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听到了一旁李泽雨传来了微微的鼾声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暖意,有徒当如此。
怪老头起身拾起所剩不多的树枝,将它们尽数丢入火堆之中,脱了件外衣披在了李泽雨的身上,在腰间别好药锄,拿起旱烟径直走出了洞外,拾了些枯枝落叶将洞口外稍稍用树叶伪装起来,周边也都撒了些驱蛇粉,用以驱除小型的蛇虫鼠蚁,忙完这一切,怪老头抬头观察着月亮的方位,心中约莫推算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动身了,
寒风吹过,月光下树影婆娑,风影摇曳。怪老头再度走入了这一片密林之中,手中的烟杆散发着零星的火光,伴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渐渐湮灭在黑暗之中。山中大多地方都留有怪老头曾经的足迹,这次他不打算走的太远,只想在山洞附近周边逛一逛,碰碰运气,如果李泽雨那边有了什么突发状况,自己也能第一时间赶回去,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
夜晚的丛林确实格外的热闹,虫鸣声不绝于耳,清幽的月光透过间隙飘落至地面,使得牛头山显得更加的神秘,草丛中不时有沙沙声传出。
从洞口边的密林中窜出几只觅食的钢背兽,一副畏畏缩缩的蠢笨模样,神色又极其的贪婪,似乎是嗅到了从洞内传出的食物气息,急切地想要进入到山洞之中,却又极其惧怕洞内的火光,不敢踏足其中,只能在洞外急躁的来回打转,期望着洞内的火光赶紧熄灭。
一阵冷风吹过,几只钢背兽突然变得异常的躁动,好像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浑身瑟瑟发抖,却又擅自不敢退去,只能在原地匍匐着着身子颤抖着,发出阵阵悲鸣声,林中一阵细微的响动,一双湛蓝的瞳孔在月光的折射下散发着清幽的绿光,一道模糊的黑影用尖锐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群匍匐悲鸣的钢背兽,突然就像失去了兴致一般,在林中的黑暗处发出一声低吼,钢背兽们如蒙大赦一般,四下奔逃开来,一眨眼就消失在密林之中。只见林中黑光一闪,一道小小的身影便飞跃了洞口的伪装,窜到了山洞之中,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没发出一丝声响。
此时李雨泽仍在睡梦之中,嘴角边滴落着晶莹的口水,嘴里还不时发出一阵梦呓,浑然不知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山洞内来了位异类客人。
借着微弱的火光,一道雪白的身影闪到了洞内,那是一只白毛小兽,湛蓝色的瞳孔闪现着灵动之光,通体似雪柔顺的白毛,四只脚爪却是一致的黑色,模样酷似家中的猫兽,只是身后却晃动着两根细长的尾巴,一黑一白,甚是怪异,小兽黑色的鼻头一阵耸动,湛蓝的眼睛警惕的盯着一旁正在酣睡中的李泽雨,见李泽雨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半天没有任何反应,小兽的眼神才逐渐松懈下来,悄然来到李泽雨身边,围绕着睡熟中的李泽雨转了几圈,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类,见他仍旧没有反应,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看着李泽雨嘴角的那抹晶莹,将鼻子凑到面前嗅了嗅,随后一脸嫌弃的跳了开来。李泽雨迷糊之中感觉脸部有些异样,伸手抹了抹嘴角,随即翻了个身,侧身面朝着火堆,继续睡了过去。
雪白小兽见李泽雨突然有所动作,吓了一跳,闪到一边雪白的身躯迅速弓起,头部向下双耳向后压低,浑身毛发炸立,两根尾巴向下收起,不停的在身侧晃动,湛蓝的瞳孔变成一条细细的缝隙。胡须上扬,张牙露齿,发出嘶嘶的低鸣声,见躺着的人类只是动了一下后又归于沉寂,白色小兽再次放下了心神嗅着气味来到了那个盛放着小半只烤鸡的食盒旁,食物的香气就是从这木盒中传出来的,雪白小兽贪婪的嗅着,伸出藏于爪缝中的利爪,抓挠啃噬起食盒来,一时间竟然忘了一旁的李泽雨。
李泽雨此时正在睡梦之中,朦胧之中听到洞内有着异样的响动,迷蒙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火堆,一阵恍惚,耳边依旧传来了抓挠物体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洞中,显得格外的清晰明显,李泽雨瞬间清醒过来,心中微微有些害怕,屏住呼吸悄悄地将目光挪向声音的发源地,借着火光首先出现在李泽雨眼中的是一黑一白两根晃动的尾巴,再看向那雪白的身躯,心中大为好奇当即想到“这是什么小兽,感觉就像野猫一样,可为什么会有两条尾巴,那里的食盒是之前存放装有剩余烤鸡的。”
此刻白色小兽一直在低头抓挠,并不能看到小兽的全貌,李泽雨悄然起身,他想再靠近些看看这只白色小兽的模样,看着这娇小的身躯,李泽雨心中的惧意早已消失大半,现在只想看看这小兽的模样,正在啃噬食盒的白色小兽,感到身后有些许异样,条件反射般瞬间跳开到一旁,身体再度躬起,胡须上扬,张牙露齿,利爪闪现着悠悠的寒光,湛蓝的眼瞳一动不动的盯着坐起来了的李泽雨,嘴里不时发出嘶嘶的低吟,时刻的防备着眼前的李泽雨。
李泽雨看着一旁神色凶厉的白色小兽,配合着雪白娇小的身躯,觉得大为可爱,却也感叹这小兽灵觉的敏锐,李泽雨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举起双手眼含善意,语气轻柔的对着小兽说道“你想吃那盒子里面的东西吗,我帮你拿啊,等等啊。”
李泽雨在白色小兽警惕的目光中,缓慢的向食盒那里挪去,洞内并不大,很快就挪到了食盒旁边,李泽雨取出那用叶子包裹着的烤鸡放在了身前,望着白色小兽湛蓝色的眼睛语气轻柔道“你拿去吃吧,我不会打扰你的。”挪动这身体向后移去。
白色小兽灵觉敏锐,眼见面前的人类将盒中的食物放在了地上,身上并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气息,嗅了嗅烤鸡散发的香气,晃动着尾巴,犹豫片刻便小心翼翼的走向地上的烤鸡,感受到李泽雨身体内散发的善意,旋即放下心来,埋头啃食起来,耳朵不住的转动,时刻监听着李泽雨的一举一动。
李泽雨望着眼前机警的小兽,觉得有些好笑,生出了将小兽抱入怀中盘完的想法,但是想起了刚刚小兽那一脸不信任自己的模样,也只能作罢。
剩的烤鸡本就不多,没一会就被这白色小兽啃食一光,小兽一脸意犹未尽,不住的舔舐着自己的唇边,看向李泽雨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一些,朝着李泽雨柔柔的叫了一声。
李泽雨看着小兽目光变得柔和,心中大为高兴,用手比划着对小兽道“没有了,没有了,剩下的都给你吃了,你要是还想吃,得等明天抓到了野鸡,才能烤给你吃,明晚你还可以再来找我。”也不知道小兽能不能听的懂,李泽雨自顾自的说着
小兽好似听懂了一般,回应似的叫了两声,转身准备离开山洞,随即想到了什么,迅速的跳来了李泽雨身边,用雪白的脑袋在李泽雨身上来回磨蹭,目瞪口呆的李泽雨刚回过神来,准备抚摸小兽这一身光洁白亮的毛发,就听小兽高吟一声,跳出山洞,瞬间就没了踪影,留下一脸懵逼的李泽雨和一双悬在空中却没来得及放下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