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听了。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他信了。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
原来她才是征夫，她有她的远路，是他，错了。
凌轩楚越喝越清醒，可是不论多清醒，他都已经记不清萧姒的脸了，他与她相处的时间那样少，凌轩楚一日日的回味，一日日的细算。
四十七天。
只有四十七天，却影响了他的一生。
推开凡尘的喧嚣，只剩下她模糊的身影，和她依稀的话语。
“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萧姒坐在泉边，她赤着脚，翘在水里，琴放在她的膝头，随意唱着，“最难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你为什么老唱这一句？”彼时的凌轩楚皱着眉。
“因为……相思无用……”
萧姒的话还在耳边，萧姒的人却是他的海角天边。
“今日，我杀了纳维星，他还供着你的牌位。”凌轩楚低语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凌轩楚垂眸，那么多人追逐着，崇拜着，哪怕是敌人，甚至仇人，都敬佩着的传说，却不是他记忆中的萧姒。
彼时凌轩楚看了看进水的古琴，索性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找到一支竹笛，试了试音，便开始吹奏。
“太吵了。”萧姒拒绝。
凌轩楚记得当时自己生气了，萧姒围着他不知所措，最后两个人去了厨房，萧姒指点江山，他生平第一次给人做饭。
凌轩楚捏着那块经历过万毒谷大火的墨玉。
他以为会是苦战的魔教山门，不过一日便攻了下来，那个纳维星看了凌轩楚一眼，便自焚于太阳宫，至死大喊，“我即地狱！”
那时凌轩楚想起的是孤狼山的明月山庄，萧姒坐在榻上，红泥的小火炉煮着新酒，拉着他非要对饮赏雪。
他看着萧姒用指尖沾着淡酒，在桌上画梅花，一边画，一边念诗，最后醉倒在他怀里，那一夜红梅落白雪，萧姒趴在他胸口，在他腰腹继续沾着酒画梅花。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一个结局，所有人都有了结局，可是凌轩楚的心里只有空寂。
萧姒在他面前念的诗没人听过，萧姒口中的梅花也没人见过，萧姒这个人好像只在他面前存在过，不是明月山庄主人，不是圣灵教教主，只是萧姒，只是一个喜欢花，喜欢诗词，喜欢他的普通女子。
也许在旁人看来，凌轩楚的人生已经足够精彩，可是他终究觉得，空空如也。
“那些人口中的功成名就，那些人所谓的江山如画……明月山庄，明月，你只是需要一个中原人来完成你的布局。”
凌轩楚，独岛岛主，荒域之主，十二岁出师，十四岁行走江湖，二十岁成为圣灵教教主，平叛两年，稳定中原和荒域，二十五岁当上武林盟主，二十九岁归隐独岛枯风山。
他是江湖的传说，年少成名，纵马踏遍天下，快意恩仇；及冠之年横扫中原荒域，江湖独霸；而立之年就匆匆隐退，留下无数的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