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门外,参加春猎的队伍已经出发。
圣上的车驾在最前方,周围有妖族最精锐的亲兵护卫。皇后,也就是太子的生母,与圣上同一车驾,白戬与白晓蝶的母亲高贵妃并没有前往。后面的车驾,诸位皇子按照位次年龄排开,白戬与白晓蝶在同一辆车上。
队伍转弯以后,白戬看着远处皇都的方向,目光有些黯淡。
父亲昨晚已经把话讲的非常清楚,如果不帮他,那么就死。
这算什么呢?家国之义?利益?无论是出于什么选择,同姓之人的血脉亲情,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
白晓蝶与哥哥心意相通,她握住白戬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戬,眼神之中有担忧,有鼓励,也有决然。
决然,就意味着做好准备同生共死。
白戬笑了笑,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摸了摸妹妹的头,以示安慰。按照父亲的说法,他已经安排了妖族的西山军准备出动,待时机成熟之时,他会与西山军里应外合废掉现太子,立白戬为新太子。
然而,这种安排变数极大。白戬猜测,太子敢于出手,最大的依仗,在于远方的人族。太子必然与人族达成某种协议,从而获得了人族的协助,所以他才会提醒圣上,与其与太子正面对抗,不如选择周旋。他不清楚人族的实力,也不清楚人族为了这次的春猎,可以付出多少魄力。
最大的变数,还是在于圣上自以为在这场局里被自己握在手里成为底牌的西山军,究竟是不是圣上的底牌。如果……
白戬狠狠的摇摇头,将杂念从脑子里赶出去。现在太过纠结没有什么好处,此局本就是孤注一掷,没有退路。
阳光照进车内,打在白戬与白晓蝶的腿上,不知不觉车队已经到达了此次春猎的目的地。内务司已经开始布置营地,随队前来的禁军四散开来布置岗哨。白戬先一步走下车辇,撩开帏帐,拉着白晓蝶的手扶她走下车来。四周本来要上来伺候的侍女被白戬摆摆手打发了下去,有些诧异。只有白戬和白晓蝶最信任的侍女知道内情,沉默不语,眼圈泛红。
不久,营地驻扎完毕,各皇室宗亲入座,进行开猎典礼。所有人随圣上一起,身着妖族传统的戎装,凝神肃立。
圣上走上祭台,手挽弯弓,他低头看一下弓上的龙头,龙眼上的红色宝石,在晴朗的天空下,不知为何竟有些暗淡。
圣上从箭壶中取出羽箭,弯弓,搭箭,拉至满月,转身,朝着不远处涂满巫祝色彩的巨鹿头骨,射箭。
离弦之箭破风而去,正中巨鹿的右眼。这一切都是严格按照礼部的流程进行的。
“万岁,万岁,万万岁!”台下的欢呼声如山呼海啸。
头席,白冼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将杯子轻轻放在桌案上,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西边人族与妖族交界之处的西山,嘴角上扬,似在微笑。
这一切白戬都看在眼里。白戬不禁握紧了白晓蝶的手,然而妹妹手中的温暖,怎么也挡不住此时白戬手心升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