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风在决定导出这场闹剧展露第十重实力时便料想人们会有此疑虑,早就想好对词:“太上长老有所不知,皇室倾轧内斗黑暗,父王掌控我这一张底牌,怎能自露手段让别人惦记有了防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为父王隐忍不发,就是为了今时今日能够助他独揽大权继而与神侍院交好。”
“嗯,孝心可表。”秦坪海点头,不咸不淡地赞赏道。
“孝心已尽,梁风今后只属神侍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耿耿忠心天地可鉴。”沈行风恭谨地垂下双眸,说谎不打草稿。
“好!好一个耿耿忠心!”秦坪海满意至极,朗声道:“你已合格,就此加入神侍院,编一组神侍卫队给你,往后再也没有善郡王,只有梁风队长,恰好有桩血祭之事要派人前往,就由你走马上任执行第一个任务吧。”
“梁风多谢太上长老赏识。”沈行风乍闻血祭,心头一跳,面上却露出微微欣喜大声应道。
秦坪海施恩般地哈哈一笑:“明日为你从第八重以上的高手中挑选队员。”
沈行风正要称是,雪霓虹接道:“不必了,让她自己选几个喜见的人吧。”
明显的宠溺,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一个个用红的快要烧起来的目光灼灼盯在沈行风身上。
秦坪海不但不反对,还用了然的口气说道:“哦,好吧,雪管事帮她斟酌着点,挑选好了再来见我,本座先回去了。”
他一走,众人的眼睛更红了,仿佛火山爆发锁定沈行风一瞬不瞬,此时此刻,不需实力高低,不需修为深浅,全凭她看谁顺眼喜见谁,是走是留,是继续呆在地狱还是一步跨入天堂,就在那两片薄唇轻轻启动之间。
事情又回到初始,为了争一个离开的名额,众人用眼神大战三百回合。
沈行风郁闷了,雪霓虹到底有什么魔力,秦坪海要听他的,自己又什么魔力,使得他如此袒护宠溺,看看一群人如饥似渴如狼似虎的目光,她真是有些头疼,想也不想点名道:“夏彤,徐旌,安书瑶,还有……”
“好了,这些就够了,再加上我正好五人。”雪霓虹等她点了三人便匆匆截口,侧身对狂喜的三个女子嘱咐道:“日后你们就听梁风队长的命令,不得有误,当然,我也是,收拾一下跟风队长去见太上长老领取任务。”
“是,雪管事,风队长。”
“慢着,雪管事在这里叫叫就好,出去还是改改口吧。”雪霓虹又道。
“是,雪大人。”
三女甚是机灵,喜不自胜,在其余人羡慕嫉妒恨的赤红目光中雀跃地去收拾自己可怜的简单行囊。
沈行风大汗,雪霓虹太专断了,也太神秘了,这一程怕是水里火里销魂不止啊!
稍稍感慨一下,她对秦坪海所言的血祭事宜思索了一番,闭关的一年本是云家主代云幕血祭由于她的赌战胜出而改为了他人,那么,今年的血祭是哪国哪一人呢?若仅仅是监督血祭,由第五重的神侍卫队去办即可,现在却叫她一个第十重的高手前去,说不得其中怕是有鬼。
月黑风高,夜凉如水。
耳畔是隆隆的河水翻腾声,黑幕低压的岛屿上神侍精舍叠影重重,宛若鬼蜮。
浪拍堤岸,河面上打来大量水藻和不明垃圾,隐隐有几点碧色玉器的晶莹闪过,接着,岸边神侍卫队设立的明岗暗哨似乎骚动了一下,几道闷哼声被惊涛淹没,旋即恢复原状。
精舍最深处的大宅中灯火通明,坐镇神侍精舍的太上长老秦坪海于宽敞的房间内点上一束檀香,这里没有桌椅没有家具摆设,地上仅有几个蒲团,空空荡荡杵立着几根大柱子撑起高高的房顶,一片晦暗阴沉的色彩,透着毛骨悚然的气氛。
沈行风和雪霓虹带着三女来到的时候,秦坪海一目扫过她们这组可谓神侍院最杂牌的神侍卫队,嘴角在阴暗处抽了一下,便在其中一个蒲团上坐定,未分尊卑未划主次,就那么随便地往任意一个蒲团上一坐,伸手指指其余的蒲团,示意她们也可以坐下。
几人见状,只好听命,却谁也没敢坐往主位方向。
秦坪海身侧空了一个位置,他看看坐的远远的雪霓虹,没有在意,从怀中掏出一块并指宽食指长的玉牌,交给队长沈行风,道:“这个叫做玉瞳简,是可以记录功法武技以及灵识意念的特殊符牌,此块玉瞳简内存留了一道别人的灵识,你们看过之后我再详述此次任务。”
沈行风接过来,诧异地翻看这块薄片般的玉瞳简,和普通的玉质地无两,看了又看,也没发现有什么存留在内的东西。
“梁风队长,你一定没见过符牌之类的宝物吧,这玉瞳简就和云家的乾光玉符、乾元玉符和乾清玉符一样,需要你自己用灵识探入其中,催发而动。”秦坪海见她翻来覆去不明所以,提示道。
原来如此,沈行风手捏玉瞳简,微微眯起瞳眸,这东西她第一次得见,可乾光玉符与乾元玉符她却是领教过,依言将自己的灵识慢慢渗透到薄薄的玉瞳简中,脑中霎时如播放影像般浮出不甚清晰却依稀可辨的一幕片段。
一方祭坛,一个绛色锦衣男子,长长的玉管插在四肢,鲜血潺流,这副模样,沈行风再熟悉不过,血祭!而令她心中巨震差点拿捏不稳丢掉玉瞳简的却是,此男子赫然是云慕!
他躺在祭坛上,脸色异常苍白,薄唇冷酷地抿着,眉心微微蹙着,脸上没有半点惧怕和绝望,反而像是在思索什么,就在这是,火色突然一现,红光骤放,紧接着,云慕弹身而起,唇角似乎轻轻扬起笑了一笑,再然后,影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