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帅竟然一时吓呆了。护士说：“先生请让一下。到太平间你们再和病人告别吧。”陈帅看到陆伟那两只大眼睛直瞪瞪地看着上方，虽然失去了光泽，却似乎依旧带着一股幽怨，一丝丝冷冷地对人世的嘲讽。
陈帅吓得傻掉了，连护士说的话直入耳中，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天哪。我的天哪。陈帅的脚都挪不动了，似乎长在了地板上。护士还说着什么，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焦急，但是陈帅都听不懂了。他的眼中，只有陆伟那两只灰蒙蒙毫无神气，却似乎有着致命的死亡力的突出的眼球，似乎紧抓住他不放。
陈帅感到陆伟的眼球似乎动了一下，他看到一张诡异的笑脸。接着他听到舅舅在背后喊了一声什么，他的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陈帅苏醒过来，身边坐着小戴和小卓。两个年轻人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势，都有点惶惶不可终日的神气，守在陈帅床边，沉默不语。
小戴比较机灵，首先发现陈帅醒了，用胳膊肘碰了小卓一下。小卓正对着窗户发愣，扭过头看到陈帅睁开眼睛，顿时就欢喜起来。
小戴说道：“陈哥，你好好歇着。医生说你是劳累紧张过度休克了。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小卓说道：“是啊。陈哥，医生说你不该连续熬夜劳累，把自己熬坏了。”
小戴给陈帅背后垫高了一些，陈帅支撑着才能安坐，他问道：“我舅舅呢？”
小戴说道：“叔叔去跟医院办手续去了。”
陆伟使劲眨了眨眼睛，好像他连眼皮都无法控制了。他问道：“我表弟……真的……？”
小卓说道：“真的。陈哥，那小孩现在就在太平间。现在天气比较暖。刚才叔叔还在跟医生商量，到底能放几天呢？
小戴说道：”陈哥，医生刚才也对姚叔说了，太平间也是按天数付费的。再说现在天气比较暖着，要使用冷库。姚叔刚才说的意思，我听着似乎还要联系小孩那边的亲属。“
亲属？陈帅心想，本来是想把陆伟送回L市的，没想到活人没送过去，却要送个骨灰盒了。
陈帅挣扎了两下，问道：“我表弟现在已经送走了？”
小戴说道：“是啊，陈哥，就在太平间里。不过姚叔的意思是，尽快送到殡仪馆，不然这个样子没法往老家带的。”
陈帅忍不住又流下眼泪，接着又问道：“我舅舅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戴说道：“陈哥，你别哭。姚叔办事挺好的。”陈帅不等他说完，说道：“手机给我用一下。”小戴看他伤心得很，也不敢再多说，掏出手机递给陈帅。
陈帅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响起舅舅的声音。舅舅说道：“帅帅，你醒啦？”
陈帅说道：“舅舅，我没事。”舅舅说道：“行了，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一下。我在一楼忙着呢。”
陈帅说道：“舅舅，还没办完手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