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如果惊动了人的话……毫无疑问人家立刻会报警,陆伟将会在半个钟头内被扯下露台,严密看管。
陆伟是否是因为发现自己伤害了王老太太,害怕承担事件的后果,所以才藏身在露台上?
经过反复考虑,陈帅认为,这个想法似乎不成立。如果陆伟真的是害怕受罚,他有的是地方可以藏身,不必大费周章地跑到楼顶露台上。按陆伟的做法,那可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陈帅突然害怕起来。会不会,陆伟的想法,根本就是另一种思路,跟陈帅的观点完全背道而驰呢?
陆伟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害怕,他根本不怕。
换句话,倘若是他陈帅,如今到了陆伟这个位置上,呃,如果他想做点什么发泄一下的话,陈帅自己也完全不怕任何事情。
陈帅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似乎上面凉丝丝地又起了一层冷汗。
如果陆伟悄然到了露台上,为的是再干点什么呢?陈帅心想,也许陆伟会从楼上跳下来。十层楼的高度,如果直接撞击到坚硬的水泥路面上,当场会筋肉破碎,骨骼分裂。
陈帅心里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这个时候,竟然再次想起了不幸的王勤发。陈帅吓得脚都有点发软。他隐约有一种如雷轰顶的感受:王勤发当年干过这种事吗?
如果陆伟,现在变成和王勤发那样的怪物……
不,不会的。陆伟应该是个正常人,他只是受的折磨太多,已经忘却了本性。陈帅如此安慰着自己。他的手在裤兜里捏来捏去,不自觉地又碰到那枚小小的瓷瓶子。瓷瓶子硬邦邦,华润而冰凉地隔着一层薄薄的布,贴着陈帅的肌肤。
倘若陆伟在那个时候,存有异常的心理,在十层高楼上,他可能会做出什么事?
根据陆伟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陈帅怀疑,会不会陆伟从楼上扔下去什么重物,在有人经过的时候,正好蒙头盖上去?
陈帅跟修理工人说过两句。工人们在上楼顶铺设沥青修缮房顶,后来盖设隔热层的时候,曾对陈帅说过:上面有不少垃圾,还未清除。
不过,在那个倒霉的凌晨,出事的人家只有王老太太。因为当时太早了,从单元楼门口进出的人几乎没有。
不管陆伟当时有什么想法,有一件是确凿无疑:陆伟有能力做出常人想象不到的事情。也许疯子的意念中,没有能力极限的概念。
陈帅不想再想下去了。他越想得多,就越没有任何睡意。他决定去看看表弟。
陆伟的房门从外面锁上了。陈帅轻轻转动钥匙,门锁发出微弱的“卡拉“声,轻轻打开了。陈帅借着窗外路灯微弱的光线,看到表弟仰面躺在床上。
陈帅的腹肌痉挛着,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但是适应了黑暗之后,陈帅才看到,陆伟的一双眼珠大大地突起着。
陈帅心里一酸。陆伟的脸烂得太厉害了,没法阻止。现在睡着没有实在不好看出来,因为陆伟没办法合上眼脸。陆伟的右手,就是受伤过的那只手,被拴在床头。陈帅想喊喊表弟,在陈帅的意识中,突然充满了想和表弟说几句话的欲望。但是最后他还是控制住自己。他看陆伟十分安静,正打算退出房间,却看到掩盖着厚厚帘子的窗户边缘,透着外面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