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陆伟在家里出事后的变化是明显的。而且最近这些日子,陈帅又隐约感觉到,陆伟已经不仅仅是消沉,悲哀,乖戾了。
在广场上儿童游戏场里那次,陆伟就表现得十分冲动,当场把人家的孩子吓得昏死过去。小孩子顽皮戏弄一个病人,家长不管,自然是十分可恨。但是陆伟的报复心也忒强烈了点。陈帅记得当时那孩子怎么都喊不醒,后来就打急救电话了。其他的一起玩的孩子,也都瞬间全部吓跑了。
陆伟已经不是伤心,而是阴沉了。这种阴沉,感染了陈帅,让他在自己家里也和进了雷区一样惴惴不安如临大难。
老妈是最先有这份感觉的吧。
到了舅舅家,舅妈已经在厨房里忙碌,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居然还上了小酒。舅舅坐在沙发上,对陈帅说道:“外甥,过来!这会儿就别考虑你老爸了,告诉你,你也有舅舅疼的!”陈帅感到很不好意思,把家里的痛苦都忘记了。
老妈坐在舅舅身边,看着儿子,脸上难得又绽出了一丝笑容。
舅妈给陈帅盛了饭放在他面前,陈帅刚想推让,舅舅把他按回座位上。舅妈说道:“帅帅,你瘦了!我看你比以前,懂事多了。”
舅舅只是笑,说道:“吃吧,外甥。吃完了,陪陪你妈,今晚别回家了。”
不回家吗?陈帅跟老妈交换了一下眼色。怎么可能呢?
这么和煦的气氛,以前自己家里也有过啊。现在,陈帅却感到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吃了饭,舅妈把东西全部收拾了,到厨房里去洗刷。老妈擦干净了桌子,陈帅坐在沙发上。舅舅则随意地按着遥控器。气氛渐渐沉闷下来。
舅舅开口说道:“帅帅,你老爸,真的是个死心眼,窝囊废!我都看不起他了!什么事儿都往自己家揽。现在好了,吃定他了!”老妈劝说道:“在我儿子面前,你别这么说话。你也知道,你哥是个好人。”
舅舅哼了一声,皱着眉毛说:“骂的就是他这种烂好人!姐,我说过多少次了,不是我狠心!这件事,跟咱们家里,没一点关系!他们姓陆的家里那么多亲戚,没一个会做人的。哼,连那个陆有福,都没人过问!帅帅这次去C城,真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连个孩子都不如!”妈妈讷讷地低下头,什么都反驳不出了。舅舅把遥控器随便一扔,说道:“姐,我今天把陈帅喊出来,就是不想让他越卷越深!”
妈妈心疼地看了儿子一眼。陈帅茫然失措地说道:“舅舅,我不能不管啊。”舅舅说道:“你怎么就不能不管了?帅帅,这件事,压根就不该用你这个孩子!那都是大人们的事!姐,我对你说,”舅舅扭过头,“我姐夫要闹,随便他好了。反正,帅帅这么大了,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就当他跟别的女人跑了就行了。别管他和那个病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