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几天来,没有碰到任何危险,让大家的警惕性下降了不少。
一九四二年四月十日,天气,多云,这已经是我们走的第五天了。
字迹有些凌乱,老人继续看下去。
真不敢相信,缅甸人竟然这么仇恨中国远征军。
沿途中,有一次实在是找不到水源,便冒险到缅甸人的村庄里去讨点水喝。
没想到这群缅甸人不仅不给水,竟然公然袭击我们。
看着一群手无寸铁的缅甸老百姓拿着锄头扁担冲我们几个组装到牙齿的士兵发动攻击,让我大惑不解,真搞不明白,我们是来帮助他们打日军,竟然被他们视若仇寇。
为了不暴露行踪,同时也不愿意对缅甸普通百姓大开杀戒,只能选择逃跑,我们几个他们追在林子里乱跑乱窜,犹如丧家之犬。
在经过几天的相处后,大家也都相互熟络了起来。
闲来无聊,大伙相互起了外号。
赵大由于在家的时候,作为家里的长子,照顾弟妹,一般都是他在做饭,所以这一路上也是他解决大家的吃饭问题,所以给他取了个铁锅的外号。
他弟弟赵二,平时总在赵大做饭的时候给他帮忙,就给他取了锅盖。
张富贵虽然名字很富贵,但是家里却穷的很,为了安慰他,就给他取名老财主,希望下辈子能做个土财主。
唐山家里原本就是猎户,虽然打猎水平不怎么滴,却跑的最快,每次一遇到危险,他总是远远的把大家甩在后面,自己跑出去很远,大家就叫他兔子。
刘大同是个四川人,说话总是带着浓厚的四川口音,动不动就瓜娃子,老子,龟孙儿的这么叫,大家就叫他老四川,
王一平是东北人,家乡沦陷后就跑出来,加入了国民党军队,跟着来到缅甸,大家叫他老东北,
王山贵是贵州人,原本家里有些钱,是个不大不小的财主,因为遇到官司,被人讹诈光了钱财,父亲也生病死了,一气之下当了兵,打算混出个名堂来之后回去,找那个害他的人算账,大家就叫他老贵州,
李有田是个山东人,家里也很穷,一点地也没有,全靠给地主家扛活,后来日军占领他的县城后,就跟着跑了出来,参加了政府军,大家就喊他老山东。
而我,因为大家伙不确定我是不是联络处的参谋,没人乱起外号,但大家背地里还是给我取了个外号,叫骗子。
四月十一日傍晚,终于找到了一处水源。
大家把自己身上携带的水壶灌满水,把衣脱下来,衣服上都挂着一层白色的盐渍,那是奔跑后出汗而留下的,蹲在水边开始清洗起来。
四月的平满纳,天气已经很热了,但大家都不敢下水洗澡。
只能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在休整了一番之后,铁锅就跑进了竹林里。
不一会就抱了几根竹笋回来,因为没有水,大家好几天都是吃的压缩饼干。
这次有了水,铁锅给大家弄了一锅竹笋米饭粥。
山羊问他大米哪来的,他嘿嘿一笑道:上次去那个村里讨水喝,我见一家门口有个小布袋,就给顺来了。
山羊拍了铁锅一下,裂着大嘴笑道:真有你的啊,眼睛真毒,大家都没注意到,就你看到了。
洗完衣服,晾好之后。
几个人围在一起,全都眼睁睁的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竹笋大米粥,喉咙不自觉的直咽口水。
大家都好几天没有吃过热乎饭了。
有人招呼我过去,我笑笑,没有去,而是看着眼前哗啦啦流水的溪流。
眼睛不自觉顺着溪水流过的地方望去,溪水顺着弯弯曲曲的河道流走,直到拐了个弯,再也看不到。
“熟了吗,快看看”,听声音就知道是老贵州。
“着啥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饭要是煮不好了,吃了可是要拉肚子的”。
几个人你一言他一语的,围在一起,相互调侃,好不热闹。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这样一群兄弟,有过相同的场景。
“长官,吃饭了”,铁锅大声喊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其实大家心里对自己已经认可了,这种感觉他能深切的感受到。
要不是他带着大家一路上东走西拐的,早就被日军发现了。
虽然有时候,他说话不太好听,甚至骂骂咧咧的,但对局势的判断以及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无不显示他曾经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接受过严格的军事指导。
听到喊我吃饭,心里涌起的那一份惆怅悄然散去。
从石头上站起来,大家都拿着碗在等他,
从背包中拿出吃饭的碗,铁锅顺手接过去,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米粥。
接过铁锅递过来的碗,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有股竹笋和大米混合的香味。
米饭很热,用嘴吹了吹,尝了一口,有股竹笋的甜味,味道不错,便点点头,笑道:铁锅的手艺确实不错。
铁锅见他夸赞,脸上也乐开了花。
多盛点,再来点,你看你这个小气劲,又不是吃的你家的粮食,有人嫌盛的少,端着碗跟铁锅吵。
滚滚滚,还吃我家的,要是我家的,我一个米粒也不让你吃,就这些,吃完再说,铁锅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又给添了一些。
等大家闹闹哄哄的都盛完。
铁锅才开始给自己盛了一碗。
几个人蹲在一起吃饭,又是一顿吵闹。
铁锅端着碗凑到我身边,哧溜喝了一口饭,抿着嘴巴问道:长官,你说这上边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说咱们在国内呆的好好的,干嘛要跑到缅甸这个鬼地方来打鬼子,在国内打鬼子他不好吗,为啥要替这帮缅甸人打,最主要是人家还不领情,觉着咱们是侵略者,日本人倒成他们救星了,你说咱们委屈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