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久矣,江千流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不活了,毁灭吧!
“你别说给我十年时间,就是一百年时间,我也断断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更何况,刚刚你还给为夫送了这么两份大礼!”
若不是江千流给余夕跪下了,硬是不愿意起来,她还准备再起祸端。
“可我就一个蕴灵境二层的废物,根本不适合修行,你这不就是让我死吗?”
“如果你现在不杀我,那我可就在流云城安度晚年了!”
撒泼打滚的江千流,此刻余夕居然觉得他有些可爱:“夫君,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在别人手上?”
“我这是相信你能做到!”
江千流冷哼一声,早知道余夕这娘们是这么个蛇蝎女人,他早就在婚礼之前办了她。
现在倒好,啥也没干,就要被她给玩死了。
“当所有人都在说你是个废物的时候,他们说的并不一定是对的!”
听到余夕的这句话,江千流眉头一挑,啥个意思?
蓦然,江千流的脑袋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在天上书院的时候,
总是搞不懂吴纪那小子为什么总是找比他大的女子。
而且。
隐约有传闻说吴家在流云城的地位,就是靠吴纪那五十多的正妻得来的。
明白了!
自己的这位仙帝之女老婆,这是要让他脱胎换骨啊!
想来也是。
一个神仙,改变灵根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过会,要是再厚着脸皮求求她,让其渡点仙力,传下仙法……
别说十年,就是一年,江千流也有绝对的信心,离开这个破地方!
俗话说的果然没错。
女大三,抱金砖;
女大三十,送江山!
他偷偷地撇了一眼绝美的余夕,问到了一个敏感的话题。
“夕儿,对了,你今年多大了啊?”
江千流暗暗窃喜,听说神仙都是长生不老的,要是余夕比自己大个三千岁啥的,他岂不……
直接就位列仙班了!
然后,
自己再一人得道,
拖家带口!
左手推爹娘,右手牵兄长,
瞧一瞧那九天之上。
这娘们也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直接跟自己说便是,反正自己胃口不好去仙界吃软饭,也不嫌丢人。
对了,可能是怕给她那个当仙帝的爹丢人,所以才要将自己留在天元大陆历练一番。
等十年之后,风头过去了,一切都打点好了。
再将自己接去仙界。
一切都是这么的合情合理,哎,非得让自己担惊受怕一场。
余夕想在两人之间保留一丝秘密,加上她也没有随意窥视他人想法的癖好,所以她不明白不时傻笑的江千流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你管我多大?”
“没事,不说也没关系。”她可能是怕说出来吓到自己,江千流自以为是,“即使比我大个几千岁,咱俩也挺合适的。”
“我不嫌你老!”
一时没搞明白如此跳跃的思维,余夕忍不住窥探了一下他的想法。
这一看,可不得了!
她脸色骤变,愤怒之情不予言表。
她一字一字顿道:“江……千……流!”
然后,一道贯穿整个流云城的怒吼划破天际。
“你……给我去死!!!”
还一脸期待、正做着千秋大梦的江千流立刻就被余夕突然伸出的笔挺大长腿给踹飞了。
“哇~”
吐出了一大口血。
然后破败的身子,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线。
速度之快,堪比流星!
而就在动力即刻消散之时,余夕又即刻出现在了他的前面,拦住他,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往另一个方向。
就这样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
过了好一阵子,
她才觉得解气!
余夕提拉着根本就死不了、也昏不过去的江千流,道:“我告诉你,整个仙界,就没有配得上本仙子的男人!”
“更别提你这个连天元小世界都只能当蝼蚁的废物!”
江千流痛不欲生,可就是死不了。
他艰难地抬起了自己卑微的头颅。
现在,
他明白了,这个疯女人,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如果十年之后,
他还在这个天元小世界,
真的会死!
“那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不给我改变体质,我就永远无法修炼!”
江千流显现出落寞之情。
“你不知道!”
“我也想成为一个强者,想永远地保护所爱之人!”
“每一次,我想到自己的灵根是个废灵根,无论如何都无法修炼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难受!”
“每一次,大哥回家,向爹娘讲述在道衍宗里发生的事情时,我在一旁有多羡慕!”
“可是……”
“我除了难受、羡慕,又有什么办法?”
“一个本来就卑微到尘埃里的弱者,即使有钢铁般的意志,又怎么能仰望遮天蔽日的强者。”
“有些事情,真的是上天注定的!”
“即便再努力,也只能看到更深的绝望。”
“逆天改命的事情,只是存在在美好的幻想里罢了!”
这么多年的心酸,只是靠着自己虚伪的纨绔来掩饰,想至此,江千流不觉就留下了热泪。
余夕静静地听着。
沉默了。
这个男人……
“尘埃,也可以有尘埃精彩绝伦的一生。”
“如果,只是一味的抱怨,一味的否定努力带来的意义,那尘埃,也一定是万千尘埃里的废物!”
“什么都不做,只是在不断地麻痹自己,不停地灌注命运被注定便无法更改的假想,那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什么都不做的话?一生,不遗憾吗?”
“江千流,别人都说你是废物,你就认了!”
“你说,那你不是吗?”
“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轻言断定别人的一生!”
“在一瞬间,可以有一百万种坏的结果!”
“但也可以有一千万中好的结局!”
“一切,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余夕将江千流带回了那红烛依旧的喜庆之地。
江千流被扔到床上。
虽然全身疼痛难以忍受,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吭一声。
一是听了仙帝之女的教训,他觉得羞愧难堪,不想再坠了自己的尊严;
二是疼痛加身,让自己更加清醒,反而更加磨练了他的意志!
背对着江千流,余夕语气平和地讲述着一件事情。
“没错,你是一个废物!
“但更准确的说,你是一个变数!”
“你所谓的废灵根,对于灵力来说,也许真的是废的。可那却是一种对仙气有很大亲和力的灵根,或者称呼它为仙根更合适。”
“哼,呵……”余夕无奈冷哼。
“可这天元大陆,就是一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一点点的仙气都没有。”
“任你是什么仙根,都无用武之地!”
停顿了良久,不过,她并没有转身看江千流的反应。
“废物,真的就是废物吗?”
这句话,让江千流早已泪流满面的脸颊,再次流出一行热泪。
他的身躯不停地在颤抖着。
桌子上的那两个红烛,此时,也已经燃到了底座,马上就要熄灭了。
火光明灭间,
余夕褪去左手上的那一枚翠镯,将它分成了两半,
一半,依旧戴在手上,
另一半,放在了桌子上。
“一个时辰也到了!”
余夕再次环顾了这个精心布置的婚房,她记忆恢复之前的回忆在脑海中闪现。
打情骂哨声渐渐在心底褪去,
合卺酒、青丝结,也渐渐被自己封印在记忆最深处,
这一切,都不应该,让一代仙帝之女为之深陷其中……
“废物,我走了!”
“十年之约,依旧有效!”
“届时,你若还是在这井底,我会亲手杀了你!”
“放心!”
“你的骨灰,会被我带往仙界。”
“洒向那片真正属于你天空……”
……
江千流躺在柔软的金丝红帐里,眼神怔怔,一言不发,六神无主地盯着眼前鸳鸯枕。
那是爹娘亲自准备的,
祝愿两人,
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红烛渐灭,婚房陷入了无尽的昏暗之中。
寂静无声,一个可怜人的思绪,却在经历从未有过的波涛汹涌。
……
白天里的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晚宴后大哥许下的“让家人有尊严地活着”的誓言,
一个时辰前,夫君娘子亲昵的称谓与呢喃……
似乎,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离自己好远好远,
恍如隔世!
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脆弱,
经不起丁点的摧残!
呵,苍风国,天元大陆,仙界……
这世界,太大!
我想去看看,该怎么办?
自己真的太废了。
废灵根?仙根?
哪一种又有什么关系,
可怕的是自己那颗在得知不能修炼时,永远不去质疑,永远认命的心。
我不能在颓废下去了,
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
弱者,是需要随时做好为鱼肉的准备,
我,江千流,
没有这个觉悟,
也永远不想有这种觉悟!
我要变强,
我要站在这世界之巅!
我要让习以为常的美好,永远也受不到威胁!
江千流抹掉眼泪,平复住心生的波澜,坚定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铿锵有力地回答了自己:“我不是废物!”
天已经渐亮了,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度过了这只有一人的寒冷秋夜。
动了动左腿,他倒吸一口凉气,还是很疼。
江千流艰难地靠在了床头。
“臭娘们,你是仙帝之女,又怎样?”
“天鹅,不也得吃喝拉撒,还问我配不配?”
“我,呸~”
“还想在十年之后,杀了我?”
“夫君我,还没有和你圆房,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还有那个牛鼻子横上天的老丈人,狗屁的仙帝,一口一口要将我挫骨扬灰,呵~”
“等小爷我踏上仙界,非堵上你丫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