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雪看着那个刚才出言调戏自己,让自己受到生平第一次难堪和脸红的女子,此时静心绘画的样子无比专注,神圣。除了那时不时还抬起头扫视自己及好友一两眼的奇特眼神,和嘴角那一丝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的笑容,让自己毛骨悚然外,这女人,应该还是胸中有丘壑,才敢上来大言不惭拿走一千两银子的奖金。想到这,苏慕雪迷惑了:这时专注的她和刚才无理取闹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或者两个都是,亦或者两个都不是?
独孤一叶作画速度很快,相对于这一轮其他学子还在纸上磨磨蹭蹭,思前想后的时候,她直接一挥而就,似乎完全不经大脑思考。完成,题名,赋诗,落款,独孤一叶搁笔,收手,负手而立,自成一道风景。
书僮不抱任何希望的走过来,心想这么点时间能画什么。看到她的画更是无语,忍不住出言提醒:“姑娘,这次的命题是‘四君子’。”
独孤一叶奇怪的看向他,又好像早知道会有这种反应似的平淡的回答:“哦。”
书僮抓狂,个性化的翻个白眼:“您知道什么是‘四君子’吗?”
独孤一叶看到小书僮的白眼突然发现什么好玩的宠物似的来了兴致:“哦,什么是‘四君子’啊?”
书僮简直不想理会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人,看起来一身贵气,是大家闺秀,谁知道一开口那么白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光死”?书僮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最后一次解释:“‘四君子’就是梅兰竹菊。”
“哦,‘四君子’就是梅兰竹菊啊,你可真聪明啊!”
独孤一叶可以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气那个小书僮的,她绝对是有意加特意的!
然后,小书僮不负所望的气呼呼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收拾笔墨纸砚,然后把四张画整齐工整的并排铺在桌面上,等待评判。
独孤一叶微微笑,眼睛晶晶亮,透心爽!
太子的眼睛充当了一回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从独孤一叶开始作画仿佛尘埃落定般专心绘画一直到结束后独孤一叶恶趣味的戏弄小书僮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突然明白了之前独孤一叶所说的自己“也是学子,只不过学习的地方不同,教书的老师不同”的真正含义:独孤一叶确实有“货”,而且这“货”和自己所见所闻甚至在场每一位的所见所闻大为不同……
独孤一叶性格豪放,雷厉风行,做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所谓“字如其人,画如其品”,独孤一叶绘画,书写时用笔大气豪迈,加之大写意的狂放自在,泼墨的磅礴大气,狂草的走笔如龙,气势如虹,独孤一叶的动作显得格外潇洒奔放。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四公子都是文武双全的人中之龙,舞文弄墨不在话下。如今看到如此新颖别致却又洒脱不羁的画法,不由万分期待。
评画开始了。
这时的书画大赛的比赛规则不像后世的才艺比赛,直接由评委打分,然后根据分数高低选拔冠亚季军,而是先一轮轮选出每轮最优秀者,最后总决赛再评,就好象“超女”“快男”从全国海选到舞台竞技决赛比拼一样。
不过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专营绘画的商人与这种比赛的胜出者签约什么的,不管有没有,这可是一条好的生财之路。如果有,凭借自己的专业水平和经商天赋,也可以做的比别人更出色。如果没有,自己另辟蹊径开辟一条康庄大道,后人还要感谢自己呢!
“咳,这位姑娘,到你了!”太子很无语,什么时候自己的存在感这么弱了?自己在给其他人评画有人还会走神!
“哦。”独孤一叶从满眼的货币符号中回神过来,让开,任由书僮把自己的画举到几位座位前。
郡守有些为难:“姑娘,我们的题目是‘四君子’,你这画的是四位公子,这……”
众人看着眼前的画,画得是四位公子,太子君子夜临墙面对竹子看书。将军风无痕(紫衣冷漠男)在梅树下舞剑。新科状元闻夕(娃娃脸)在一丛兰花旁抚琴。神医苏慕雪(“菊花黄”)在菊花旁赏菊喝酒……若说不好,不论是人物还是梅兰竹菊都是寥寥几笔却又栩栩如生,将人物的神韵,号称“四君子”的植物的风骨表现得淋漓尽致。可若说好,画面可以说以人物为主,而且画法奇特,闻所未闻,实在是,不好评论啊!
太子君子夜莞尔一笑:姑娘还真是不负我所望啊!“还是让这位姑娘解释一下吧。”
官员连声称好。
独孤一叶傲然一笑,袖中掏出折扇,悠然道:“很简单,我觉得我们用所谓‘四君子’梅兰竹菊本身就是象征人物的一种精神,为何不能直接把能代表那种精神的人物画上去呢?”
君子夜继续问道:“哦,莫非姑娘觉得在下与在下的朋友能代表梅兰竹菊这‘四君子’?”
闻夕难得不鄙视人了,而是好奇地听她的解释。
独孤一叶深奥一笑:“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就是说对于同一种事物,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对几位的看法看我的诗就知道了。”
哈姆雷特,是谁啊?闻夕一脸疑问地看向其他兄弟,可他们的视线已经被画上题的诗粘住视线,闻夕不满的看向画,情不自禁的把画自己的那张画上的诗念出来。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历,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