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闹别扭,过一会儿就好了。”秋月微笑地说。
红杏讽笑一声,“她倒是有身价,那种形貌在楼中算是最末,换作以前连贴身丫头都做不了,有人肯要就该偷笑了,现在还会使性子了。若是他痴傻,才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秋月尴尬地陪笑,拉拉她的袖子,“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我们还是顾自己吧。”
“也是,人家床上的事,我们哪能管得。明的叫娘,晚上抱成堆,早不知做过什么。屋里养着一个,外面偷着一个,容貌虽丑些,肯倒贴自然有人要……”
“好了,别说了。”秋月拉着她,担忧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青青平时最恼别人提起这个,听了这话不知要怎么生气。
“她敢做,还怕有人说吗。楼里哪个人不知道她,有人傻呆呆地认她当娘,做什么都听她的,她装着不乐意,晚上不知怎么高兴呢。”
门猛地打开了,青青昂着头站在门口,红着眼冷冷看着她,红杏一下子失了气势,她不甘心地回瞪青青,心虚地挑着眉,“怎么,难道我有说错吗?”
“娘……”青山轻声叫着,不解地看着这场面,伸手拉住她的袖子。
她用力甩开,“我不是你娘。这娘,谁爱当谁当去。”
“娘……”他悲切地喊着,她不要他了。
秋月皱眉看着失控的场面,青山嚎啕大哭,红杏板着脸,青青不顾而去。她知道青山脾气拧,除了青青的话谁也不听,现在哭成这样,更听不进去。冷冷地瞟了红杏一眼,她叹了一口气,轻拍青山的肩膀,“乖,你娘是去弹琴了,等夜深就会回来,要是她看到你哭,一定会不开心。她刚刚是说气话,青山那么乖,她不会不要你的。”
他抽泣着,眼泪蒙蒙地看着她,“真的吗?”
“当然。”秋月笑着回答,心里有些不确信。青青平时不发脾气,她也不知她真的发火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要等她。”他跑到院门口,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哭着,一心盼着她回来,他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不乖了,以后就算她跟坏人出去,他也不会发脾气了。心里好难过,她不要他的时候,胸口闷得透不过气,他很害怕,她是说真的,别人说是气话,他就当她是说话吓他。如果她真的不要他,他不知道要怎么办,这个世上,他认定的人,只有她一个。
青青气呼呼地走到前厅,坐在角落里,跟着众人弹曲。芳姨听说她跟青山在闹别扭,也不理会,青青的位置在角落,客人看不到她的样子,也看不到她的表情。这当然是对一般客人来说。煜安原本是怒气冲冲地来楼里的,他知道她和煜平去景山了,心里恼火得不得了。她的身边有一个青山,一个成世琮,还有一个煜平;她真以为自己琴艺过人,引人折腰,他们哪会真心待她。上次他想找她解释青山的事,却在后院看到她和成世琮拥抱,原来她避开他去当琴师不止是因为青山。他一气之下,发誓不再来倚红楼,她的琴技虽佳,但和府上的女子比,不过如此。他一连数日呆在家中,心中的怒意愈积愈烈,府中家丁战战兢兢的样子看得他生厌,他出门散心,不知不觉走到倚红楼门口。他原想转身离开的,楼中传来的琴声牵绊他的脚步,他也不知是怎么了,会走进去,坐在以前的位置,看着舞女身后的她,自得其乐地弹着琴。
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对她好像太过在乎了。喜欢,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承认自己会看上一个丑女,府中那么多美人他都不动心,怎么会去喜欢一个丑女,她脾气差、没有教养、出身卑贱、容貌丑陋……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她一直以来怡然自得的笑,不管处在什么场景,她都笑得温暖,笑得自然,笑得简单。每次想到她的笑,嘴角会忍不住上扬,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会无端生气。但是,他怎么会喜欢上她,绝对不可能。他也许只是当她是对手?朋友?或者妹妹……不管是哪个,都不会是爱人,他,岁国最高贵的王爷,文武双全、样貌出众、大方得体,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丑丫头。
他心安理得地将自己的感情归结为朋友之谊,继续来倚红楼看她,继续气她跟别的男人牵扯。特别是煜平,他们从小最看不起他,他的母亲出身低贱,容貌听说也是平常,趁着父皇醉酒得了幸,生下儿子,自以为会受宠,结果还不是被软禁在宫中直到死去。皇族的孩子都看不起煜平,他身体弱,才识只算一般,前些日子竟还去卖画,都是丢皇家的脸面。他特地求皇兄赐婚,想等他成亲让他离开苏江,他竟然病倒了。既然今天他能和青青出去,他的病想来是好得差不多,他也该提醒一下皇上,让他早一点离京。
煜安外出游学回到苏江,皇上对他有几分忌惮。他清楚皇家的事,收敛自己的性子,安心当他的王爷,军事、官员的选拔、税收……朝中重要的事,他都不参与,一心负责自己要管的礼法。皇上从小跟他亲,时间一长,两人的关系变回从前,他也不用那么紧张。在煜平这件事上,皇上原是想留他在苏江,以便某天用他来牵制煜安,他怎么说也是二王爷,但是现在,煜平已经没用了,皇上一定会将他调走。他扬着嘴角,脸上怒气渐渐淡了,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她眼中的委屈和怒意是为了什么,她一直呆在倚红楼总是不好,也许等煜平离开了,她自然会离开倚红楼,没有哪个女子会愿意留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