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忍俊不禁,他再长大一点,就成了中年人了。她笑着,听到一阵怪声,低头才发觉是他的肚子在叫,他不好意思地看着青青,羞红着脸,“娘,孩儿饿了。”
“娘……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你乖乖的,千万不要出来,也不准出声,知不知道。”
他点点头,青青放下床幔推门出去,到厨房转了一圈,拿了好些吃的,溜回自己房中。他盯着饭菜,开心地朝青青笑着,青青将东西放到他面前,他迟疑地看着,拉住她的手,“我要娘喂。”
青青深吸一口气,好声好气地哄道,“那个,青山,你是大孩子了,要自己吃饭。”
他嘟起嘴,“我就要娘喂。”
青青担心地看了一眼门口,无奈地拿起筷子替他喂饭,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送他走。留这样一个孩子在房间里,肯定很快会出事的,她也没有应付小孩的经验,说起来,她还很讨厌小孩子大吵大闹的样子。他开心地朝她笑着,她内疚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是她打伤了他,他也差点要了她的命,他们算是扯平了。她想着,等喂了两大碗饭之后,她下定决心一定要送他走。
“青山,等一下娘带你上街玩好不好?”她轻声问。
他点点头,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娘,你真好。”
青青微一皱眉,暗暗叹气。不是她心肠狠,她真的帮不了他,如果将他送到蛋糕店,有他们看着他,总比留在她身边好,跟着他们,他看病也方便些。她咬了一下唇,替他穿好衣服,收拾了一下东西,打开门趁四下无人,拉起他快步离开。他天真地笑着,以为是什么好玩的游戏,粗犷的身体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不相称的稚气。他紧紧拉着她的手,穿过她打晕他的后巷,脑中没有一点印象,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
离开了倚红楼,青青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到他清澈的目光,她不由心虚的转过头。他现在的样子,真像是个孩子,她这样扔下他,真的好吗。就像她当初刚刚到这个世界一样,他们没有怀疑她失去记忆,还一直关心她,但是到了最后,他们还是卖了她,他们从小养大她,都会毫不留情地这么做,她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她没道理对他那么照顾。她冷下脸,坚定决心,拉着他继续朝前走去。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不小心打了他,他失去了记忆。我不放便带着他,只能麻烦你们。这些钱你们拿着,替他看大夫,等他好了为止。”
青青说着把钱塞狗子的手中,狗子沉着脸将钱推了回去,“这家店你出的钱最多,我现在怎么还能要你的钱,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青青点点头,淡淡笑着。她带着青山离开倚红楼,除了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进了店,她让蚱蜢带着青山去别处玩,自己留下来跟狗子说明情况。狗子虽然怀疑他的身份,但是青青开了口,他没有不帮的道理。青青看出来也有一会儿了,站起身,蚱蜢领着青山正好回来,青山端着吃得剩下一半的蛋糕走到青青身边。
“娘,蛋糕真好吃,这是孩儿特地留给你的。”
他将开心地笑着,将蛋糕递到青青面前,青青拿着帕子替他擦干净嘴,“看你脏了。现在娘要去做事,不能陪着你,你乖乖地留在这里,不准离开。要听哥哥们的话,还有,不准吵,也不准吃太多,听到了没有?”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青青微微一笑,朝狗子使了一下眼色,起身离开,前脚刚走出店门,他就跟了上来,“娘,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很快。”青青淡淡地说。
“很快是什么时候?”他追问着,依依不舍地看着青青。
“总之就是很快,你乖乖的听话,不要问那么多,不然不要你了。”青青恶狠狠地说。
他委屈地站在门口,想问又不敢问,青青一狠心,快步离开,他嘟着嘴,吸着鼻子。在一边的狗子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乖,好好地留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转头看向狗子,点了点头,“很快,到底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只要我乖一点,娘就会快点回来。”
狗子脸上尴尬,无奈地点点头。他灿烂地笑着,端着蛋糕乖乖地坐在一边,“我会乖,我要等娘回来。”
狗子不忍看他脸上的笑,多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傻子,青青小他那么多,他竟然也会认成娘。他叹了一口气,专心招呼来买东西的客人。青山专心坐在屋内,不时探头朝门口看去,偶尔尝一口手中甜甜的蛋糕,脸上是期待的笑,娘回来看到他这么乖,一定会更疼他的。他受伤的脑子哪里想得到,青青不要他了。
青青回到楼中,稍作准备,换下身上的衣服,练习下午要教的曲子。心里对他有一些内疚,她顶多抽空多去看他,带着那么大一个孩子在身边,始终是一个麻烦,要是他哪天好了,找她算帐,她可打不过他。教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每次有新曲子,她都要先教会玉烟,然后是漫雪,之后是别是红牌。漫雪和玉烟的争斗越演越烈,芳姨也不阻止,这样的事在青楼里实在太多,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主事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青青的曲子,算得上是她们争斗的关键,她们都想让她私底下教别的,青青总是拿芳姨出来当挡箭牌,她才不想卷入这样的事情中。时近傍晚,姑娘都在房中梳装,她得了闲,刚去厨房领了饭,迎面走来一个打杂的丫头说是后门有人找她,她狐疑地走到后门,远远看到狗子的身影,她的心中刚升起不好的预感,一个人影扑到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