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隆一听,气呼呼地冲出外面想要跟人理论,却让北夏一把拉住,他翻着瞎了的眼睛,叹着气劝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闹出什么事来,可怎么好。”
“难道就让那群小子欺负了去,我咽不下这口气。”他气愤地甩开北夏的手,朝着庙外走去。
北夏不由跺脚,“三哥,你快去看着他,他一个人去,是要吃亏的。”
“好。”南缺松开扶着西崖的手,匆匆跟了出去。
北夏叹了一口气,看向庙内,“丑丫,来帮一下忙。”
“哦。”青青回过神,赶紧跑了出来扶着西叔叔,他宽慰似地对她笑了笑,她点点头,眼中是掩不住的慌乱。不能打电话叫救护车来,不能打的送去医院,创口贴,这里没有,碘酒、纱布,她们也用不起,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做才好。
“丑丫,去打点水来。”北夏平静地吩咐道。
“好。”她拿着破瓦罐,急匆匆地去门外小河打水,她想要做点事情,她不想当废人。脚上的伤还在痛,她咬着牙不去理会,她不是能被疼痛打倒的人,匆匆打了水进庙,看到北夏正为西崖诊脉,她愣了一下,将水罐放在他脚边,呆呆地看着他。
北夏摸着西崖的脉,眉头稍解,伸手轻轻按他的身体,在按到大腿和胸腹时,西崖的身体颤了一下,北夏皱起眉,“你的伤没有祸及内腑,不过,胸骨和腿骨断了,至少要过一个月才能出门。”
青青再次愣在那里,她没想到北夏会医术,听起来还很厉害的样子,这样的他都成了乞丐,她什么都不会,要怎么在这个社会立足。
“丑丫,帮你西叔叔清洗一下伤口。”
“哦。”青青点点头,蹲在西崖旁边,解开了他身上的衣服,他胸腹那一大片青紫让她鼻子一酸,她咬着牙,却不知怎么下手,没有毛巾,她要怎么清洗他的伤。
北夏没有看到她目中的询问,转身离开了破庙,她在原地呆了几秒,见西叔叔虚弱地对她笑着,她微笑着回应,咬一咬牙,将手浸湿,轻轻抚去他伤口上沾着的污垢,他忍着疼,一直笑得温和,头上却流下了汗珠,青青扬着嘴角,保持着僵化的笑,背后湿了一片。心里很酸,为了自己的命运,也是为他们的,这样不公正的对待,她不喜欢,她的世界不该发生这样的事。
等她粗略地清理好伤口,北夏拿着一把草走了回来,青青看着他坐了下来,将几根草放进嘴里嚼烂,抹在西崖的大腿和胸腹,青青好奇地看着,北夏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想学吗?”
青青点点头,“想。”
“我以后教你。”北夏摸着山羊胡说。
“嗯,谢谢北叔叔。”青青开心地笑着,她必须学更多的东西充实自己,才能在这个社会活下去。
北夏笑着,站起身摸索到火堆边开始升火烧水,青青在一边打着下手,天渐渐黑了下来,东隆他们还没有回来,青青担心地站在门口,朝远处眺望着,她知道破庙离城很远,但是过了那么久,他们也该回来了。她焦急地站着,北夏叹了一口气,远处渐渐有了动静,她跑到前面,看清了相叠的黑影正是东隆和南缺。她跑到他们跟前,闻到一股血腥味,心颤抖着,鼻子又有点发酸,她上前扶着东隆默默朝破庙走去。到了火堆旁,她看清了东隆身上的伤,他的样子惨不忍睹,眼睛上还沾了石灰粉,就连南缺身上也有了伤。大家都没有出声,北夏默默为东崖治伤,她在一边帮着忙。良久之后,她听到北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咬着唇,深吸一口气,脸上扬起微笑。
“我明天去城里要饭,放心,我绝对会要到很多好吃的东西,养活你们的。”
稚气的声音,灿烂的笑容,她倔强地仰着头,不让眼泪浸湿眼眶。生活逼着她坚强,她只有照做。
天蒙蒙亮,青青睡得正香,就感觉身边有人推了推她,她皱起眉,想起昨天晚上说过的话,一边后悔一边爬起身来。眼睛还没办法睁开,昨天原本睡得就比平时迟,刚躺下的时候,她饿得睡不着,后来睡着了也不安稳,地上的稻草咯得她浑身生疼,有时还会有虫子咬她,闹得她没办法安睡。她打了一个哈欠,跟在北夏身后,迷迷糊糊地走着,庙外的凉风吹走了她的睡意,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辰,暗暗叹气,快步跟着在前面快步走着的北夏。昨天晚上商量的结果,是由她和北夏出去乞讨,南缺留在庙中照顾他们,他身上也伤得不轻,少说也要养几天。
青青拖着受伤的腿,快步走着,迎面的风让她清醒不小。她扬起嘴角,想起昨天他们教她的要饭守则,脸皮一定要厚,嘴巴要甜,有多可怜就装多可怜,最要紧的是会看脸色。她在心里重复了很多遍,最后决定见机行事。心里轻松了很多,一旦离开了破庙,走出了第一步,她便觉得开始生活并不是很难。她微笑着,想起以前看过的书,穷人最多的就是笑容,至少她的心里是充实的。走了许久,她的脚疼得移不开步子,她却不想停下来,一想到能见到热闹的街道,血液开始沸腾,心里还有残存的妄想,人多的地方会有特别的际遇,她或许会遇到同样穿越而来的人,或许会遇到好心的人给她一份工作,或许能发现什么行业能让她一展所长……
北夏知道她的脚还疼着,有意放慢脚步,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青青看到守在门口的官差,心口开始狂跳,她想起了大厦的管理员,他们是不会允许衣衫不整的人进去的。她怯懦地看了北夏一眼,看见他抬头走进城里,心定了一些,她学着他的样子,抬头挺胸,大模大样地走进城,脸上却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