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几个星期的漫长等待后,北方的贸易商队也终于来到了十月村的大门前,毫无生机的荒芜土地上首次出现了连绵数百米的马车队,其中不乏还有“土龙”这样的生物。
土龙,相当于现代的牛,但个头比牛大得多,体型庞大,高约3米,四只健壮,跑得远不如马匹快,但能拉动几十倍重的货物,十几匹马才有可能拉动的东西,在这个世界运输业、农业,土龙有着无可比拟的效率,当然之所以土龙占少数,是因为饲养的成本高昂,一只土龙一天需要摄入的食物相当于20个成年男性一天摄入的热量,并且只吃素,只有富农或者大商人才会拉出来运货或者耕农。
格拉摩根和欧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十分好奇,这土龙远比想象中憨厚得多,车夫把缰绳扣在了它们的双角上,草绿色的土龙呼呼地在那儿叫着,看似行动缓慢,却能轻松拉着小山高的货物上坡并进入十月村的大门。欧宝一看,他说“这不就是低配版三角龙吗?”
确实,以二人的眼光来看,确实是地球上三角龙的低配版,只有两只被人拴住的角,四只蓝灰色的小眼睛转转,浑身长着鳞片,背部的毛发浓密且厚实,每踩出一步,都能在土地上留个约有手指甲深的小坑,再看看土龙拉的货物,正是格拉摩根日思夜想的东西——硝石。
除了硝石,后续的马车也拉来了不少食物、纺织品等等的日常生活需要的货品,平时安静到有些冷清的十月村终于又久违的热闹了起来。欧宝上前想验一下货,掀开帆布,满满一车的石头,其实就是铁矿石,铁矿石还不止一车,后面拉了起码十辆这样的马车。
“摩根阁下!”
一位长相粗犷,长头发长胡子的中年男子,扭着臃肿的身躯从他那辆精致的马车钻了出来,当他踩在那个马车的踏板上的时候,车子轻微往他那个方向倾斜了一下,看到这个人,格拉摩根脑子里就瞬间冒出一个词:资本家。
“摩根阁下,好久不见呐!”
“是啊,很久不见。”
“没想到你在这种破地方都能做起生意,唉哟~”
商人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丝绸布,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格拉摩根站在他跟前都能闻到很重的酒味,就算闻不到,那红彤彤的鼻子也能看得出来,格拉摩根客气地说道“舟车劳顿,不如就地让你的人休整一下吧。”
“好主意,我想找个酒馆,还有一个漂亮的舞女!哈哈,不过看你这里……应该没有酒馆吧?”
“很快就会有,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商人假装很头疼,他指着后面的几辆挂着他旗子的马车说道“路上就遇到几支土匪,想抢我们的货,而且路上还有一条深沟,那儿的路确实不好走哇。”商人还拍拍胸脯自豪地自夸道“我雷克斯家做生意,只讲一个词:诚信!你看,多么好的矿石啊,都是从北方的矿洞挖出来的上等货!”
“看得出来……”
另一边,欧宝组织了一批劳工忙着卸货,他的土匪弟兄自然也被拉上了,其中那个叫扎克的大汉说:“老大,你说这村长,花那么多钱买石头做什么?莫非那石头很值钱吗?”
欧宝没好气地清点着清单的同时回他道:“你个没文化的!叫你多读点书,那能叫石头吗?你要是多看一本书,你就能知道那玩意儿叫他妈的铁矿石!”
“读书有什么用?读书就能乖乖让那些贵族老爷把钱袋子掏出来吗?”
“诶!还真能!”
除了矿石,还有数不清的硝石、食物、布匹等等货物全数装进了大仓库,隔壁则是新建好的仓库,相比于原来的仓库,制作工艺和设计更好,储存量更大,更坚固。除了那个叫雷克斯的大商人,其他的贵族和商人也对十月村的样貌啧啧称奇,一个由流放犯以及流浪汉组成的村子还能修建道路还有铁匠铺,甚至还有自己的小军队。
夜晚,格拉摩根再度亲自下厨,拿出了伯格之前送的一直没舍得喝(其实是不想喝)的红酒和果蜜酒拿出来招待了各位老板,餐厅内的空气一下子快活了起来。雷克斯拿起酒杯就大喝一口,鼻子和胡子上都沾上了猩红色的酒液,他扯着嗓子丝毫不注意音量大小地说“我从来没见过一个村长能够做出一道好菜。”
番茄炒蛋、炸鸡、饺子、胡萝卜排骨汤,一下子就征服了在场所有人的味蕾,这场狂欢一直持续的半夜时分。
喝得满脸通红的格拉摩根应付完那帮商人贵族后,先是把喝得烂醉的欧宝扶了回去,他那帮弟兄也只能叫卫兵帮忙把人抬到前两天新建好的公寓楼,公寓楼总共两层高,一楼是给女孩们住的,设施还较为简陋,但住起来还可以,两人一间房,屋子里还充满着木漆味。呼呼大睡的欧宝打着呼噜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木板床上,现在人都躺下了,自己则是找个地方解手顺便洗把脸。公寓楼的厕所都是在一楼,门口一块木牌非常显眼地画着一个男性的蓝色画像。
回到宅子之后,摩根也坚持不住了,眼皮像是挂了铅块一样沉,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帮人的哈哈大笑以及各种在他眼里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他喝的酒也不算少,甚至喝得有些撑。
“算了,睡觉。”
格拉摩根自言自语了一下,打个哈欠就脱鞋子脱外套准备躺床了,本来就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刚准备躺下就忽然摸到个毛茸茸的东西。
“卧槽!(吓出母语)”格拉摩根认为床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有股肥皂味,眯起眼睛接着火炉发出的细微光芒定睛再看两眼,那个毛茸茸的东西翻过了身,双眼映出了一滴火光。
“摩根大人……”
一说话就知道是谁了,格拉摩根此时喝醉了酒,脾气有一丢丢暴躁,他说“阿琳你在老子床上做啥?老子要睡觉!”
“夜里冷,而且……”
“不是,你们不是有房子睡了吗,咋又跑回来这边?”
阿琳从床上起了身,被子从她的身上滑落的那一刻,露出了秀色可餐的果体。这要换别的男人,z早就把持不住了。然而格拉摩根这种画画佬,在以前画画的时候画过的裸模都不知道画过多少个了,什么色图他没画过,区区一个狼娘,阿琳的表情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不肯说,格拉摩根也不装什么大圣人。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说:“我大概也许可能应该猜到你在想什么并且下一步做什么,但就是不行。”
说完,他又在火炉旁拾起一颗木炭丢进了火炉里,手拍拍裤子,刚想说些什么,话到嘴巴边又卡壳了,阿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坐在他的床上,用她那双狼一样眼睛看着格拉摩根,仿佛要用目光刺穿他的心。
“夜里冷,我想给你暖暖床,这样大人你就能睡得暖和点。”
格拉摩根闭上了眼揉揉太阳穴,整这么一出他感到有些头痛,是真的头痛,肯定是酒喝多了的缘故。
……
……
格拉摩根背朝着阿琳睡下了,外边黑灯瞎火并且冷,总不可能真的赶人走,无奈之下只能同床睡,正常剧情应该是这个夜晚应该擦出点激情的火花,然而并没有,阿琳也只是静静地抱着他的腰背,格拉摩根人家躺下就睡着了。毕竟喝醉了的时候,人是真的没兴致干那个事情的,有就代表压根没喝醉,还很清醒。
火炉中偶尔会响起啪啪的声音,房间里也逐渐变得更暖和了,少女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只得偷偷抚摸着他的手,手心和手背很光滑,指甲也修剪得很短,摩根的手很瘦,骨节分明,握笔的地方已经磨出了一点茧子,偶尔会突然说起梦话来。
格拉摩根:“呼……呼……嗯,嗯~欧宝,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
“又是,听不懂的语言……”
阿琳对格拉摩根的好奇心不亚于任何人,他从哪儿来?他要做什么?为什么会花钱帮肮脏的自己赎身,还要教他们读书,识字,算数,还会唱歌、写诗、绘画,他究竟是什么人?自从自己被赎到这里之后,原以为他会每天晚上看心情挑一个姐妹到他的床上,随意地蹂躏,随意地玩弄,玩到残破不堪后再卖到另一个窑子去。
“摩根,摩根……你究竟是谁呢?”
阿琳用大拇指轻轻地抚着他的手背,右腿跨到他的身上好让他腿脚再暖和一点。
阿琳的内心,擦起了一朵火花
另一边。
“嗯……”
艾登此时并未入睡,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像这么厚的书,桌子上还有好几本,不一会儿,蜡烛又熄灭了,这已经是第三根蜡烛了,拾起法器后,又点上了第四根蜡烛,烛光照亮了桌面以及放在桌子一角的画像,那正是格拉摩根给她画的速写肖像。
“物理……膨胀……收缩……沸点。”
还好到这里一年多,书也读了不少,这些书的知识总算能看懂一点了,格拉摩根在翻译这本书时,可是让她的头发都掉了好几根,书上的字艾登能看得懂,但一旦连起来,差点都念不出来,更别提理解其中的意思。
艾登又往铁皮火炉里丢了几块木炭,火炉啪啪的一声仿佛点醒她一样,才意识到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略微的疲劳并不能阻止她继续遨游在知识的海洋中,她的室友——艾尔尼亚,她的睡相也好不到哪去,四仰八叉还会踢被子,她们两个做室友已经有好几天了,艾登对她的态度稍微还好,除了肤色不同,两个人其实从外表上看没多大差别。
看着看着,艾登也要去思考,去消化知识,先不提格拉摩根哪里来的那么多书,并且还不是那些三流的宫廷言情诗歌和小说,是货真价实的知识。她不禁还想,如果格拉摩根生在北方,此时不是给国王当大臣,那也会是个将军,那些贵族和酋长一定会急着把自己的女儿们一股脑全部嫁给他,好延续他高贵的血统。
接着她又想到格拉摩根那爽朗的笑声,又想起他和小孩子那副慈祥的模样,还有他上课的神情……不知不觉又满脑子都是他了,他可真是个怪人,既不好色,又不贪钱、更不暴虐,所作所为只为百姓,但那些人能给他什么呢?掌声和欢呼?这片大陆出过不少这样的人,但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好。对了,他那天所说的“大炮”是什么?和蒸汽机有关系吗?,大炮难道是一种法器吗?那些图纸到底是什么?
“唔啊~真是个怪人。”
她望着格拉摩根给她的速写画望出了神,心中产生了一丝情愫。
今夜,艾登的思想和内心也燃起了一朵火花。
城墙上
晚上非常安静,村外的商队都驻扎在城墙外边,前不久也都安静了下来。科拉洛夫借着火光翻阅着一本笔记,上面写着字体潦草生硬的字母,都是科拉洛夫在课堂上一笔一笔地记下的,上面还不乏有格拉摩根本人给他的修改和补充。
笔记的内容关于军队的思想,纪律,还有新思想。
从阵型到训练,从士气到部队的精神,都是格拉摩根一句一句地给他传授的。
本子上写着:
我们应该抛弃部分传统的战法,也要抛弃以往旧思想的糟粕,从前士兵们从军只为升官发财,现在要给他们一个更加清晰,更加崇高的目标,要大力推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即:
三大纪律:
一切行动听指挥,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一切缴获要归公!
八项注意:
一,说话要和气。
二、买卖公平;
三、借东西要还;
四、损坏东西要赔;
五、不打人骂人;
六、不损坏庄稼;
七、不调戏妇女;
八、不虐待俘虏。
简单来说,一切行动听指挥,就连傻子都能懂。毕竟上了战场,唯一能让自己活下来的方式只有服从。然而后面的内容太复杂,他实在难以理解——即使拼尽全力。简单来说就是,是什么,算了,就是听指挥对吧,科拉洛夫也不去乱想,毕竟他的职业生涯告诉他,多想不是什么好事
即使这样,科拉洛夫的思想中也迸发出了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