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小丫,我回来了,饿了吧,做饭给你们吃。”
薛母推门进来,带着笑意的脸色,遮掩不住疲累,年纪不大,已经长了许多白发。
“不用做了,我和丫都吃了,来尝尝我的手艺。”
薛牧拿出一个锅饼,得意得递了过去。
“哈哈,味道不错吧。”
“嗯,真香,牧儿懂事了,让我猜猜,今天又和谁打架惹事了。”
“没。”
“真没?”
“真没!呃,就一点小事,中午和胖橙遇到,一不小心手碰到了他的鼻子,刚好天气干燥,他的鼻子就流了血…”
听到这里,薛母顿时气炸了,拿起竹条就打,这家伙自小就调皮捣蛋,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有一次更是胆大妄为,竟然一时兴起从屋顶蹦了下来,也是命硬,没摔个怎么样。
这顽劣的天性就像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怎么管教都没用。
薛牧一边躲闪,一边求饶,嬉皮笑脸的模样,哪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薛母被他的泼样一逗,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薛母就不得不起来上班。
等母亲出门去,薛牧睁开眼,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也要去赚钱打工。
昨天薛牧和小伙伴们打闹完,经过茶楼,本来准备进去和母亲打个招呼,却看到母亲不停的忙来忙去,店老板支付一丁点工钱,就让母亲做很多很累的事。
薛牧看在眼里,心中就像堵着一块石头,十分难受。
最终,他没有进店,而是猴在路口,堵住了店老板的儿子胖橙,狠狠的揍了一顿。
打完人,他下定决心,自己去赚钱,赚许多的钱,给母亲开个自己的小铺子,不再受别人的剥削。
来到市集,凉爽的清晨,已经聚满了人,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叫卖声呐喊声,似乎将空气也烘托得温暖了。
逛了一阵,没有找到合适的事情。只见码头上招人扛布袋,薛牧当即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十二三岁男孩,工头表示很懵逼。
薛牧扬了扬手臂,说道:“我力气很大的。”
“哟,人小鬼大呀,好,让你做做看。”
“好勒。”
薛牧欢快的跑到仓库,搬工看到是个小孩,微微一愣,也不多说,丢了一个麻袋在他身上。
麻袋里面也不知撞得什么东西,重得要命,薛牧只感觉泰山压顶,几乎站不稳。
装作满不在乎,稳住身子,一步一步的踏出,将麻袋扛上船,卸下麻袋的瞬间,薛牧感觉双腿剧烈的打颤。
“哈哈,小鬼,受不了了吧,赶紧回去吧,这里不是小孩玩的地方。”
“呵,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村里的石磨我都扛过呢,更别说这小麻袋了。”
借着吹牛的时间喘了几口气,薛牧继续扛麻袋。
一天的忙碌,回到家的时候,薛牧累得直接趴倒。
趴了一会儿,听到开门的声音,薛牧想起身,可是全是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只听薛母熟悉的声音说道:“我回来啦!”
小丫欢快的跑过去,吵肚子饿。
薛母爱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好好,给你做吃的,你哥呢,在睡觉么……”
只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还不交租金,你们到底想不想住了,不想住就赶紧搬,别赖在我这里。”
一个凶狠的汉子破门而入。
薛母脸色一白,说道:“奎掌柜,麻烦你再宽限几天,一有钱我立刻交租。”
“哼,交交交,你交得起么,就你赚的那点屁钱,吃饭都不够,还交什么房租。那边要饭的窝棚看到了没有,没钱就住那里去,我这房大把人想租呢!”
“奎掌柜,麻烦你再宽限几天,我怎么样都会想办法筹钱给你的。”
“哼,你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没钱给我立刻滚。”
“房租多少钱?”薛牧再也忍耐不住,跳了起来,大喊着奔到堂门。
“嘿,小鬼,你倒是脾气不小,这个月的月租三十钱,还一份没结呢。”
“这是两钱,”薛牧从口袋中掏出两个铜板,“剩下的二十八钱,我一个星期之内给你。”
他跟村里的痞子流氓做对,从小打架打到大,打得多了,言行举止自带一股杀气。
奎掌柜被他的一慑,气势收敛了不少,说道:“好,就给你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交不起钱,都给我滚出去。”抓起铜板,气呼呼的走了。
“小牧啊,你这钱是哪来的啊?”
“赚的,嘿嘿,我厉害吧。”
做了个鬼脸,薛牧又跑回房间休息,他实在累得够呛。
第二天,天微微亮,薛牧就早早来到工地。
肩上被丢了一袋,薛牧没有动,扭头说道:“再来一袋,我要两袋一起扛。”
码头上扛得多赚得多,他见到一个汉子扛三袋的,要想凑齐房租,必须多扛几袋。
“咿呀,小家伙挺志气呀。”搬工也不废话,又丢了一个麻袋在他背上。
薛牧感觉胸口一闷,仿佛被大锤砸了一下似的。
颤颤巍巍的走了两步,立足不定,失足摔了下去。
下意识的伸手往地上一撑,咔擦,摔在地上,手坏了。
“喂,你搞什么?”工头远远的喊道。
“没事。”
薛牧支撑着站起,只觉得左手手腕剧痛难当,完全使不上劲,多半是脱臼了。
工头又喊道:“做不了就回去,别在这里捣乱。”
“靠,小爷我有什么做不了的,回去睡一觉再来。”薛牧随口敷衍了两句,扭头就走,现在手腕这种状况,连筷子都拿不了,更别说搬麻袋了。
只听另一个搬工埋怨道:“他这一走,我又得卸货,又得扛袋,要累死我么?”
工头喊道:“啰哩巴嗦的干什么,要就做事,要就赶紧走,你不想做,还一大堆人挤破头想到我这来做呢。”
搬工不敢回嘴,只得低头咒骂了一声,憋着一股怒气继续做事。
薛牧看在眼里,小小年纪,脑海中却在思考许多许多。
回到家,怕母亲担心,薛牧装作没事人似的,饭照吃,觉照睡。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一下梦到母亲憔悴的面庞,一下又梦到付不起房租,被赶到窝棚做乞丐,被路人吐口水,自己挥拳打路人,可是怎么打也使不出力气来。
在噩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汗,左腕又胀又痛,轻轻摸去,肿得跟萝卜似的。
“怎么办,明天还这样的话,就瞒不住了。”
煎熬中,薛牧想到村里老人推拿的方法,当即决定一试。
右手拉着左手,使劲一拽。
疼得他几乎被口水呛到。
又拽了一下,还是不行,薛牧有些担心,自己这么乱拽,会不会把手腕拽坏了。
于是减轻了力道,拽一下,缓一下,又拽一下,又缓一下…
拽了几十下,竟然感觉胀痛稍减,心中大喜,接着这么拉拽。
拽得次数多了,对力度的把握也越来越熟悉,终于在一声咕噜响中,骨头彻底回归原位。
薛牧感觉浑身一轻,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