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被刺激得一下子蹦起来了。这声音，这声音——明明就是莫亦流的母亲嘛！
那位阿姨到家里来干嘛呀！
“小可——何可这一蹦起来，正好被外面的莫妈看见。
何爸极其不自然的让出走道，木然的欢迎莫妈进来。
对方不是找错门了，是找的对极了！
“于芳，于芳——你快过来，于芳！”何爸惊慌失措的叫着何妈的名字。
“干嘛呀，我正在看锅。”
“你快过来，亲家来了。”何爸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可是表达起来有点困难，只能照着对方的说辞说了。
女儿一定闯祸了，一定闯祸了！
“你说谁来了？”何妈一手还拿着铲子就杀过来了，她还没到耳朵出现幻听的年纪吧。
“这位，这位——”何爸的手比划了半天，愣是没介绍出来。
“你好，你就是何可的妈妈吧？”虽然打扮很家居，但看得出来，平常应该很注重保养，皮肤比实际年龄要显得年轻，“我是莫亦流的妈妈，你好。”
“莫、莫什么？”何妈一下子没听清楚名字，因为太陌生了。
“哦，你们还没听小可说过吧，”莫妈除了对付不了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应付别人可是一绝，“小可，是由你来说，还是妈妈来说？”
很明显，的这个‘妈妈’指的是莫妈妈，而不是何妈妈。
“什么？”何妈也听出来了。
“妈，你听我说，其实……”这要解释起来可老费劲了。何可皱着眉头，此刻才深刻感觉的一个理科生的悲哀，如果她也能用文绉绉的话，对爸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番，可能就会得到同情和谅解了。可惜，她不会说那些，只会直白的说出来。僵硬的事实一定会让她被痛骂一顿的。
“小可的立场可能不太好说，还是由我来说吧，”莫妈妈看一眼就知道何可的为难了，她也不想为难这个孩子，可是只有先搞定了何可，才能联合何可一起去搞定小流啊，她自己一个人可不行，“我能坐下说么？”
“哦，不好意思，请坐。”何妈也还算是沉得住气，还给莫妈妈递上一杯水。
“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儿子跟你女儿呢，有了很深的关系，”莫妈妈说的算是隐晦了，“你也知道，现在男女的交往有时候会冲动一下。”
“您什么意思就直说吧。”何妈大概也猜到了‘很深的关系’和‘冲动’指的是什么，尤其在看到女儿都快垂到胸口的头。
“小可怀孕了，是我家小流的孩子。”既然对方是个干脆的人，她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果然如此！何妈在心中倒抽一口气。
“您、您说什么？小可她怀孕了？”何爸可就没办法这么沉稳了。
“你先别说话，”何妈出声制止何爸的质问，女儿没反驳，就说明这个女人没有胡说，“您的意思呢？”她最好不是来谈打掉孩子和保守秘密的价格的，不然她真的会用手中的铲子拍她的头。
“我希望两个孩子能尽快完婚。”她之所以这么快让人去查何可的住处，然后马不停蹄的赶来这里，目的就是制止何可打掉孩子。她生怕晚一分钟，她的宝贝孙子就没了，而儿子的婚事也遥遥无期。
‘尽快完婚’四个字跟像一根粗重的棍子，狠狠的戳在何可的后背上，让她挺胸抬头，面对一干众人。
“婚礼嘛，我的意思是不能含糊，我家小流是三代单传，是肯定要隆重的，”莫妈妈先把要求说了出来，“小可的身体不是很方便，我会尽量不让她劳累，所有的事宜我们这边办就行，你们何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成。”
“这——”虽然对方的财大气粗有些让人生气，但何妈也是个精明的人，知道现在的形势，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她也不想把婚事搞砸，毕竟是女儿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
还有重要的一点，她终于把女儿嫁出去了！这是让何妈最高兴的。
之前一直安排何可去相亲，可是都没有好结果，这可急坏了何妈，眼看着女儿奔三了，连个差不多的对象都没有，她白头发都多长出来好几根。
这下好了，原来女儿不是不谈恋爱，而是暗度陈仓了。看来两人发展得不错，不然以女儿保守的性格，怎么会出现婚前行为呢，还让自己怀孕了。
“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莫妈以为何妈是不好意思提要求。
“我们能不能先见见你儿子？”是不是对方条件太差，所以小可才不好意思介绍回家？
何妈想不出别的理由，为什么何可从来都没提过有交往对象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长相他们家从来都不挑，只是小可一个人眼光高而已。家境嘛，他们本来就是工薪阶层，所以要求对方是个能吃苦肯上进的人就行，并不需要多有钱，而眼前这个贵妇明显很有钱的样子啊。这不知道女儿到底在隐瞒什么。
“当然，有机会大家一起吃个饭，还有我先生。”其实莫妈还没来得及跟莫爸提这回事呢。
“哦，那这么说，您家没有人反对这门婚事喽？”看来也不是因为对方家庭的问题。
“当然，我们很欢迎小可的。”
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他们真欢迎她，也是欢迎她肚子里莫家的骨肉吧。
莫亦流知道他妈妈来这里么？
应该不知道吧，不然提亲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呸呸！什么提亲啊，他们根本就不是要往结婚那方面发展的关系。
“不好意思，您贵姓？”
“莫，我夫家姓莫，我儿子叫莫亦流。”
“哦，莫亦流啊，”何妈妈琢磨着准女婿的名字，倒是不俗气，“小可，你过来一下。”
莫妈妈当然知道何妈会对何可说些什么，那些无关紧要，剩下何爸一个人，更好对付。
何妈把何可带到她的房间，关上门。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何妈一改刚才的温和，女儿未婚先孕诶，她刚才还能保持微笑已经很不错了。
“就是……”
“快说！”
“我跟他发生了关系，我怀孕了。”何可闭上眼睛，把最艰难的部分说了出来。可这是她以为的最艰难，谁想到还有无敌艰难的在后面。
“你们，相爱么？”现在的年轻人都冲动，冲动就容易犯错，她在电视上看见不少，只是一直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女儿身上。
好吧，既然已经发生了，她就希望女儿幸福，可别跟电视剧中的苦命女一样凄惨。
“……就算是吧。”她漏估了，怀孕确实不是罪大恶极，发生这种事才更不可饶恕，所以何可说谎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就算是啊！”
“我们……有点矛盾。”
中学政治老师教过，矛盾无所不在，所以他们之间肯定是存在矛盾的。这个词很容易跟‘分歧’混淆，在她老妈看来。
“吵架了？”
“就算是吧。”如果他知道，她可能会跟他结婚，一定会找她大吵特吵的。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就算是’啊，”何妈不满女儿的敷衍，不过这也许是她知道错了，认错的一种方式，“行了，你们相爱就行了，以后别吵架就行，好好过日子吧。”
何妈说完，就走了出去，抛下傻眼的何可。
不是吧，她真的是在敷衍啊，老妈怎么会觉得她想要跟他过好日子呢？真是白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女了，不，准确的说是三十年，怀孕的是时候也算，连这点心电感应都没有，哎！
“不好意思，亲家，”何妈已经改口了，“既然我女儿怀孕了，您看这婚礼能不能从简？”
何可怀孕是一方面，另一方她也不希望婚礼太过招摇，毕竟他们何家是很平凡的人家，认识的人也都是工薪阶层的，如果办隆重的婚礼，难免不会被嫉妒的人说三道四。何妈可不想这样。
“这哪儿行啊，我就这么个儿子。”
“我也就这么个女儿啊。”就是因为爱护女儿，不想女儿被那些贪婪的人指责为使用不正当的手段上位，才要简单办的。
“一定要大办，婚礼一定要匹配我们莫家的地位。”
“匹配上您家的地位，跟我们家就不配了。”
“别吵了，这是好事，大家坐下来慢慢商量——”何爸还没搞清楚什么时候何妈同意女儿结婚了，这两个女人就吵上了。
何可听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马上跑出来。
“你们吵什么呀？”
“女儿过来，你告诉她，我们要办简单的婚礼。”何妈完全的强硬派。
“小可，婚礼一个人只有一次，难道你不希望办的奢华而完美么？”莫妈是怀柔政策。
“……”加在两个长辈中间，何可真是欲哭无泪，其实根本不会有这个婚礼啊，他们就婚礼吵成这样，太不值了，“伯母，借一步说话。”
何可先把莫妈拉到一边。
“伯母，您跟我说实话，莫亦流是不是不知道您来这里的事？”何可认真的问，百分之九十是想探底，百分之十是自己的潜意识在意。
“……是。”莫妈妈觉得欺骗没用，早晚都得知道。
“那如果我们把婚礼办得很复杂，他是不是会逃跑？”违背自己意愿的婚礼，谁都有想逃的心情，只是莫亦流是会付诸行动的人。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他的气场让何可确定，他肯定会这么做。
“逃——到不至于，”她儿子还从来没有逃过呢，即使面临很大的困难，“跑掉是肯定的。”确切的说是置之不理。
“那您看——”还是快回家搞定你儿子或是被你儿子搞定更迫切吧。何可想着，把这位阿姨打发走，再跟老妈说实话，然后把孩子拿掉。
“亲家母，”莫妈妈倒是一点就透，她也怕跟儿子反目，也怕被儿子记恨，“就依你的意思，一切从简，你看下个月初六怎么样？”
莫妈妈倒是挺上道的，只是没能很好的领悟何可的话外之音。
“初六？好日子啊，就这么定了。”既然人家大户人家都肯退让一步，顺着她的意思来了，那她在其他方面就要配合人家。何妈妈也很懂得礼尚往来。
初六？怎么时间都定下来了么？何可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的这么——顺利，她好像踏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然后只能一直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