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冲他发脾气有一种无比骄傲的感觉。
“……”莫亦流仿佛受到很大的惊吓，足足三秒钟没有说出话来，这女人疯了不成，干嘛冲他发火啊，不就是迟到么，又没有放她鸽子，有这么严重么？“那你想怎样？”
“……”这次换何可发愣了，她只是发了下脾气，没有想怎样啊，总不能让他跪地求饶吧……“你道歉。”
“我道歉。”
“拜托，有诚意一点好不好！”根本就是在学她说话嘛。
“有诚意？我不会，你教我。”
“‘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说的时候要诚恳一些，面带微笑。”
“你让我面带微笑看着你说么？”
“是啊，这才算够诚意啊！”
“好吧……”莫亦流佯装客服很大苦难的样子，“对不起，我错——”
“啊，你看前面的路啦！”
车子马上就要开进死胡同了，何可一只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狠狠的压向莫亦流踩在刹车上的腿。
叱——车子停下了。
里面的两个人晃动了一下，稳了下来。
“你在干嘛啦！”何可怒了，真的发怒了，这家伙简直在玩命。
“按照你的要求，面对你微笑道歉。”莫亦流说的非常冷静，好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
何可知道自己错了，不该跟一个冷血的男人开玩笑，他的任何一根神经都犹如冰刀，随时能将靠近的人毙命。
何可没说出什么，身上已经全湿了，冷汗还在不停的往外冒。她错了，她该跟他道歉，她不该招惹死神。
“还需要我道歉么？”莫亦流仰起头，轻蔑的看着畏缩的何可。
“不用了。”何可放弃了，前几个小时还满满的信心，此刻都化成了灰心。
她这辈子也别想征服什么高富帅了，她没那个本事，还是老老实实的嫁个务实的平庸男人就好，如果他不介意她曾经干过的荒唐事就好，如果介意的话……
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反正都独了快三十年了，未来的三十年这样独着也不错，自己想干什么干什么，谁也碍不着，谁也管不着。只要在困难的时候露出微笑，那世界就处处充满微笑。
莫亦流平静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疑惑，她那种舒展看开尘世的模样，让他很不爽，仿佛自己的胜利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任性，她只要展现伟大的母爱，微笑看待这一切就好！
“如果我跟你道歉，你会哭么？”莫亦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纠结于这个问题，只是，不想放过。
“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拒绝向她道歉，她才应该哭的吧。
“你为什么要笑？”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之于她算什么。她不该笑的，她的笑容让他没有安全感，让他对她的世界陌生到没办法掌控，他讨厌这样的局面。
“捡回了一条命，难道不该笑么？”
“真的是这样？”
“不然呢。”何可说完，就不再搭理他，闭起眼睛来。
重新启动车子，莫亦流被不安笼罩着，明明是生气了，为什么还要笑？明明很期待他的道歉，却硬是将期待压下？
自己好像是被讨厌了……莫亦流讨厌这种意识，同时也讨厌被讨厌的自己。
……
“请问几位？有预约么？”服务员亲切的问。
“四位，姓莫，他们两个应该已经到了。”莫亦流简单的回答。
“莫女士是吧？”服务员查了下订单，不确定的问。
“是的，有什么问题么？”
“莫女士预约的是两位……”服务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不可能啊，是不是登记错了？”何可掏出手机，“我问一下妈。”
“不必了，位子在哪里？”
“请跟我来。”服务员松了一口气，客人没有计较。
“不是啊，要是就两个人的座位，爸妈来了怎么办？”何可小碎步跟在后面问道。
“不放心的话，你自己联系吧。”莫亦流没有放慢脚步，他知道她会跟上来，无论是用快步走还是用跑的。她跟着他的这件事情，好像让他的不安的状况减轻了。
“你放心了？”说是团圆饭，现在却出现这种状况，怎么能让人放心啊。
“很明显，老妈只订了我们两人的位子。”莫亦流不太喜欢大麦茶的清淡，他喜欢黑咖啡的刺激。
“你的意思是说，是妈妈搞错了？”何可还是觉得服务员弄错的几率高一些。
“她没有搞错，是故意的。”莫依蓝制造这种小把戏本来就是看不起他莫亦流智商的行为，回家后，他一定会算这笔账的。
“故意……”何可想了想，如果照着故意的可能去想，的确很容易就想到了，“你是说……”莫妈妈在为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何可可不敢说出口，她怕这个男人当场发飙，甩手走人。
“你也不是太傻嘛。”不像赞美的赞美。
“废话，傻子能当你高中的老师啊，”那教出来的学生也是傻子了，所以他不能随便说她傻，因为她跟他有奇怪的校园缘分，“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吃么？”
问的还真多余，莫亦流已经在享用送上来的小菜了。
“吃啊，我还没吃饭了。韩国料理挺新鲜的。”照他的个性，实在不适合在这么温馨的地方用餐。
“你没吃过啊。”何可一副鄙视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见识过呢。
“……吃过。”莫亦流使劲嚼着萝卜条，真想把这女人要嚼碎。她可是逮着个机会就想鄙视自己啊。
“哦。”何可想起刚才的教训，马上放弃继续刺激他，她可玩不起他的危险游戏。
“那个不是这么吃的，汤要和着饭吃。”何可指着肉汤，虽然这里比较高级，她没来过，但身为韩剧达人的她，对韩国料理的吃法，还是比较在行的。
“肉还是夹在生菜里吃好一些……”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相较而言，何可当自己专家了。
“你怎么不沾酱呢，这辣椒酱味道挺独特的。”何可硬是将一块沾了酱的肉放到莫亦流的盘子里请他试吃。
“我说了，还是用生菜夹着……”不听话的学生就要反复教育。
“你还有完没完！”莫亦流忍无可忍的放下筷子。
“我……只是想让你吃的正宗一点。”何可怯怯的指了指莫亦流盘子里的肉，那个辣椒酱绝对是正宗的。
“吃的正宗，但是消化不了。”
“为什么消化不了？”
“因为你的唠唠叨叨。”这样吃下的饭能消化才怪呢。
“我只是看你没吃过的样子嘛……”何可委屈的说，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莫亦流想把她的头按到豆腐上，他的吃法看起来像土包子么？！真是气人。
“餐具的使用，还有只吃肉……”何可实话实说。
“只吃肉也不行么？”他本来就是食肉动物，“餐具使用错了么？”
筷子的使用方法好像只有那么一种吧，她也不是只用一根筷子就解决的呀。幻想了一下她只用一根筷子吃饭的摸样，莫亦流差点笑出来。
幸好他修炼有素，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
“你的吃法，好像在吃西餐。”不是莫亦流以为的土包子，而是太过高雅了。
“你说应该怎么吃？”麻烦，他只会这一种吃法。
何可听到他有向上之心，愉悦的那起一片生菜，将烤肉放在上面，夹了点辣酱，包了起来，送到莫亦流嘴前。
“吃啊。”等了一会儿，莫亦流还没有张开嘴巴的打算。难道她的举动不够明显么？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们了，这个傻瓜还不快点动。
“你让我吃下去？”莫亦流满脸写着抗拒。
“怎么？你嫌脏啊？”何可自尊心受挫，举着的手要收回来。
“没有。”莫亦流抓住她退回的手，硬是拉到自己眼前，张嘴吞下了食物。
吓死我了！何可被他的快动作吓了一跳，而他吃东西的时候嘴巴碰到了她的手指……
哇——周围响起一阵喝彩。
莫亦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他为什么要接受这么幼稚的举动？当时好像只是不想让她太失望……
何可很了解这种喝彩声的含义，毕竟是中学老师嘛，小女生喜欢的她都知道，如果莫亦流不是长得这么帅的话，她们压根就不会理睬。
还是莫亦流聪明啊，如果是像婆婆说的那种团圆饭，应该会安排在包间而不是大堂的。
“咳咳咳……”莫亦流嚼了两下，马上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何可把水递给他，是呛着了么？好像还挺严重的，脸都红了，额头都能看见有汗渗出来。
“辣——咳咳——辣——”莫亦流辛苦的回答着。他有病啊，明明看见她往肉上抹了辣酱，为什么还要吞下去呢！
“你不能吃辣的么？”何可把自己没有动过水也递给了他，看样子他是超级不能吃辣的那种，她没觉得多辣。
莫亦流不想搭理他，他更埋怨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老妈，在识破了诡计的时候就应该放何可鸽子，就放任她的手把东西塞到她自己的嘴里更好……
哎，四个字，自作自受。
“哇，真是好啊，明明不能吃辣的，是女朋友喂的，也要吃下去，”欧巴桑店主无比羡慕的说，“我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倒追他也行了。”
这话当然是对着何可说的，因为只有何可正眼看着她，莫亦流压根就没看她一眼。
何可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欧巴桑店主好心送上来的水继续递给莫亦流，以缓解他的热度。他才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呢，或者说不屑更正确些。
“她不是我女朋友，”喝了三杯水，莫亦流总算是缓过来了，这辣酱还真正宗！“她是我儿子的妈。”
“啊——呵呵，已经结婚了呀，还这么年轻的说。”欧巴桑店主见莫亦流没事了，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看帅哥的借口了，也就讪讪的走掉了。
何可偷偷的看了莫亦流一眼，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红潮褪去又是一副酷相。只是，他刚才的话算什么呢？她能贪心的认为，那是他承认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