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听说了,楚怀修声音倦怠的对楚栖梧说,他不明白母亲为何对小七说如此恶毒的话?丹雅是她的女儿,小七就不是吗?
四哥我不在乎她说的话,你无需放在心上,“心无羁绊,杂念不生”楚栖梧对他四哥略显歉意的笑笑。
人心就这么大,分一点给夫君,分一点给爱子,最后那一份在留给自己,活着总有心不平,这个不平的出处得有人承担,吞的下去,就自己承担,吞不下去就得找人承担,有些人存在眼前就是眼疼,有些人存在心里就是心疼。我从不为难自己,楚栖梧温和的声音扫过一片花海。
楚怀修无言以对,他和丹雅享受了母亲所有的爱,小七未曾得到过丁点爱。
“四哥你看”,楚栖梧迎着阳光举起娇嫩的双手,被太阳照射撑开的手掌嫩白柔软,手心的纹路清晰细腻,我这双手也曾耍过红缨枪,玩过秋老侯爷的陌刀,每日在枫树湖边练祖父的九节鞭!
四岁开始受尽戒律堂所有的酷刑,我犹记得躺在冰冷的地上,手上,身上,嘴里,都是黏稠的腥味,睁着眼睛在黑暗里感受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凉,生命慢慢的流逝,日复一日的等,自我走进戒律堂的那天开始,这样的日子未曾有日懒怠,这其中有我的,也有别人的。
五岁的时候大姐姐被迫出嫁,楚王府被内外夹击,束手无策且绑缚着空名头,堂堂百年大府被逼至用女人换活路!
我6岁的时候二姐出嫁,她用“不悔”告诉我嫁给穷书生的勇气,那时我觉得府里也就她活的像个人。
七岁的时候,楚王府飘摇到随时倾塌,全府的主子加上奴仆有上千口子人,十一叔虎视眈眈的做好接手楚王爷的位置,大伯每日焦头烂额的收拾府里十几位叔叔闯祸留下的烂摊子,“政和殿的刀真锋利!锋利到我不得不亲自动手收拾”
十一叔多么风华霁月的人物!这百年来流出的美名一直都是楚王府的小姐们如何如何。你听过楚王府男子名吗?只有十一叔有才名绝绝,丰姿俊朗,祖父祖母爱若珍宝,得到的多了,越发的满足不了,楚王府最富盛名被人吹捧的男儿做了暗桩,多么的可笑!
我记得我那时身高也就到轮椅靠背这么高,楚栖梧手比划着她坐的轮椅,好渺小的人是不是?那样的小人儿杀名却早早的就传开了,
我用了琵琶链穿了十一叔的琵琶骨,把他吊在戒律堂门口的铁斧柱上,两只脚还各拴着一个三十斤重的铁球。
他一身血衣浸透了都没浊了半分风华,也没损了他一身傲骨,他面对着祠堂的牌位嘶吼到,“这个楚家早就该倒了,一个用女人换荣华的家族还有何脸面立足于世”?楚王府的男儿永远只会缩在女人的背后,说的字字戳心。
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主子们,竟无一人驳斥他,当时在座的人有多少顿时心生悲凉的?四哥你还记得我当时走到十一叔跟前说了什么吗?
“你说,如果王府的男儿都是软骨头,那十一叔你连软骨头都算不上,如果不是楚王府的女人,你这样好颜色的公子哥,能被金玉堆砌的机会只有进楚馆尤伶阁,十一叔被你说恼了,身上的链子挣的咚咚响。”
四哥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
其实我说错了四哥,楚王府覆了被囚禁的只是女儿们,男儿们还能觅得生机做普通人,只不过生出来的女儿都要被无条件的带走。
如何能这样做?十一叔的心当真这样无良?女儿家也是楚家的血脉呀!
事不度己,怎么行事都可,你看我不就当着祖宗的牌位活剐了他!祖母还为此大病了一场,
“我这个人,乃至我这一身穿的千金难买的裘锦缎带都是沾着血的”。你知道其他世家背地里叫我什么吗?
“喝血的女魔头”这手养的真娇嫩,一点儿都看不出浸过血的,也找不见从前拿过枪,拿过刀的痕迹了”!
有些时候你视之为砒霜,别人望之如糖,
我明白的,自我封为世子后,母亲的心倾斜了外祖家,楚怀修已然能够平静的说出来。
哥哥明白就好,大伯已然做上王爷了,还能被十一叔随时替换掉,逞论一个世子而已,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决定“要不要”
四哥通过游历一年,眼界开阔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人事不知的富家公子了,你说的对只有活着才有资本说未来。
楚栖梧闻言伸出手,借着她哥哥手臂的力量从轮椅上起来。
楚怀修眼里水光闪过,小七行走都开始困难了,母亲还在算计着自己的女儿,眼角的余光看见远处站着的父亲。
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了,无需责怪他,王府白丁老爷能做的有限,楚栖梧嘘了一口气说完,被楚怀修扶着向前面的梨花树走去,
哥哥也不用自责,这王府里苦的人多的很,你看王爷,你看四叔四婶六姐姐,你在看看父亲母亲,将来你也会是这其中的一员,
我已做好心里准备,小七不必担心。
她若进府与哥哥举案齐眉还好,如若与王妃一般哥哥如何自处?楚栖梧近乎逼视的看着她哥哥。
我晓得的,自然像大伯那样相处,我不许你在出手了,她们都不值得你如此做,楚怀修执拗的回看着他妹妹。
哥哥我想像小时候那样穿铠甲了,楚栖梧收回目光,有些撒娇的说到。
好!我让冬雪去给你取来,
哥哥你怨过我吗?
不怨!我是你哥哥,合该这个重担有我为你支撑着,就算你以后走不了路了,坐在轮椅上,“只要我们兄妹在,楚王府就在,大姐,二姐,小四,小五,小六在婆家就无人敢欺”。
好!
这样的对话被秋风吹散在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