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穆雨手记节选
我依稀记得,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旅行——还是那种背起行囊闷头就走的旅行。
那是我最惬意的一段日子。
朋友们都在,时光正好。
我们在森林里野营,自己采果子、生火做饭。
因为也不急,所以走得不快,到处看风景。
山也好,水也好,都是那么令人惬意。
可惜末崎不在,他留在了无行。
家人也不在,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但旅行的途中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陶醉在山水中。
偶尔我们也会看到山中小屋,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很少接触陌生人。
——————————
二、操控记录
“穆雨,早点休息吧。”子云走过来,“再走一个多星期就能到熙雅了,明天肯定会很累,养足精神。”
穆雨点点头,捡起一根木条拨弄着火堆。
“做好防御了吗?晚上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子云坐过来。
“嗯,我已经布下了林网,弓和舞也能感知。”
“那就好。”
穆雨仰头看着深邃的夜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果然还是想说你,何苦跟我出来?”
“怎么,后悔带上我了?”子云笑着说。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都混到指挥部去了,还说什么‘不想被当小卒子’,这借口鬼才信!”
“没想到你这消息还挺灵通。”
“你别给我扯开话题,我问你为什么决定跟来。”
“当然是不放心我的好朋友穆雨啦!”
穆雨附和着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去休息了。”
一周后,天色已近黄昏。
“终于到了啊——能找个好地方睡觉了吧——好累呀——”静怡又开始发表无尽的感想。
“这就是熙雅?怎么说呢……跟想象差距有点大……”穆雨想着,看着眼前这个名不副实的熙雅城。“熙雅不应该是一个充满阳光与绿色的城市吗?怎么会是这样!”
子云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凑上去说:“熙雅是一个纯工业化的城市,想在那里边见到树,你就不用做梦了。”看这穆雨失落的样子,他偷偷笑了笑,“这个城市曾经非常繁华,因为工业化很早。现在不行了,资源也没有了,污染也严重到无法治理,所以整个城市都没落了。”子云看着这近在眼前的灰色城市,又调侃道:“不过,要想在这里找到一间废弃旅馆的话,应该不难。”
“你说——废弃?我干嘛要住那种地方啊?”静怡嘟着嘴,显然非常不满。
“我的大小姐啊!您就不要挑啦!我们有地方住已经不错啦!”子云无奈地回答。
“诶,你们看,这里的人为什么只有出城的,却没有进城的?”舞从一开始就盯着通向熙雅的唯一的那条大路。
果然,虽然稀疏,但是很明显,所有的人、车都在向城外移动。
“大家先压抑住能力,这里我们从没来过,不知道会不会有敌人。”
他们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才悄悄走进这座未知之城。
钢筋、水泥、混凝土,厂房、工地、排水沟——这些似乎就是熙雅的全部。很多楼房都显得又老又旧,甚至有的已经成为不断剥落灰土的危楼。许多斑驳的墙面上,都画着暗红色的大圈,圈中充斥着刺目的“拆”字。
一行人走在本应带有多种颜色但如今已经全部变成灰黑色的地砖上,仿佛走在没落的古老遗迹中——只不过这是现代人留下来的遗迹——它们与古人留下的遗迹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从杂乱的灰黑色地砖中穿流的各种发臭的废水。穆雨他们一个个都紧紧地捂着鼻子,皱着眉头,沉闷地走着,连最能闲扯的静怡都闭上了嘴。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子云停下了脚步。“今天就在这里住好了。”他指着面前这座不太高的楼。这的确是一座废弃的旅馆,破烂的招牌道破了它的“身份”。
“啊呀!怎么都这么破呀?还这么臭,到底是不是人住的地方啊?”静怡嘟囔着,又抱怨起来。
“这里已经不错了,静怡,就将就将就吧。子云选的地方已经算是熙雅环境最好的了。虽然确实有点——呃——不过,这里不见人影,又是上风向,污染已经是比较轻的了。”穆雨无奈地看着大家,“真抱歉,把你们都牵扯到这种地方。”
“无聊的话可不可以不说了?我又不是为了你才来的。”弓别过脸,又摆出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这里没有危险,因为根本没有人,我先进去了。”
“没——没有啦——我只是稍微抱怨一下,再说,我们都是自愿来的。所以,不必道歉啦——呵呵。”静怡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不断搓弄身边的行李带儿。
“好了好了,都省省吧。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务实一点比较好。弓你等等,这可是危房,还是有危险的。”子云想叫住弓,“还是想办法加固——”
“没问题了,我的林网已经把墙体的空隙填满了,倒不了的。”穆雨淡淡地笑着,也走了进去。
穆雨把手插进舞做出来的土里,里面是刚刚种好的种子。几乎是一瞬间,种子破土而出、发芽、抽叶、开花、结果的整个过程便完成了。“这里污染太严重了,水和食物都不安全,现在能种的虽然只是水果,不过大家就将就着当饭吃吧。”穆雨擦着手上的泥,第一个摘下树上红彤彤的苹果。
“哇!好厉害!”静怡的眼睛瞪得似乎要掉出来,吃惊地捂着嘴巴。“看来吃的东西是不愁了!哈哈!以后野营一定要叫上穆雨和舞!对了对了,在带上一袋子瓜果梨桃的种子,简直不要太方便!”然而他们两人似乎并不为这种夸奖感到高兴:
舞尴尬地笑着,穆雨则愤愤地说了一句“我们又不是东西。”结果话说出口才发现连带着又把自己骂了,气得把苹果核扔了老远。
总之,晚餐大家吃得非常愉快。
夜已经深了,大家都已经睡着,轻轻的鼾声不时在房间响着。走了一天的路,所有的人都非常累。屋子里并不黑,月光透过城市上空的黑烟和粉尘,朦胧地糊在地面上,好像是眼病的人瞳孔上的翳。
穆雨虽然闭着眼睛,可是他并没有睡着,静怡的那句“哇!好厉害!”一直在他脑中回响。以前穆荫——他的妹妹也这样说过他。“已经这么多年了啊!不知道老妈和小荫过得怎么样。”
这样想着,耳边忽然传来清脆的铃声,正像水滴入清潭一样,这铃声似乎有净化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