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再次维持了秩序,让剩下的女孩们,又重新排成了两条长队后,招工才开始正式进行。
胡海成一边看身份证,一边寻问着什么。
此时此刻,我特别羡慕他。如此一来,可以认识多少个人名啊,要是见男工,说不定就可以遇到该死的齐友德呢。
于是,我一边随着队伍往前挪动,一边梦想着有一天,自己能站在他现在的位置上!
当然,现在更需要我担心的,是自己能否被录用。谢天谢地,虽然我前面排了很多人,但是只进去了两个女孩子。
胡海成看到我的身份证时,只微笑了一下,什么都没问,就温和地说:“进来吧。”
我高兴得差点儿昏了头,连声道:“谢谢、谢谢。”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进门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象是走在棉花上,感觉极不真实。
招聘室内己经坐了另外两个女孩子,门外的女孩子们,则羡慕地看着我们,然后沮丧地离开了。
立刻,刚才喧嚣的厂门口,重又恢复了原先的清净。
想想真是不公平,那两个女孩,从她们土气的衣着和生涩的眼神看,都是刚从内地过来的样子,如我刚来东莞时一样。其中有一个女孩,在填入职申请表时,竟然连连填错了几次,字也写得歪歪斜斜的。
我就不相信,刚才外面那么多女孩子,就没一个比这两个强的?而且,这两个女孩互相是认识的,显然和我一样,是内定进厂。虽然我也是因为内定进来,但心里还是为刚才那近千名,等待见工的人鸣不平!
可惜,我不但丝毫不敢表露我的不露,甚至连和胡海成说话时,都努力露出讨好的笑。
我率先填好了表,在等待另外两个女孩的时间里,我透过窗户向外看,这才发现,金秋厂真是名副其实的好厂。不但是花园式厂房,厂房也很新,院子非常宽敝,并且铺满了草坪和花木,非常漂亮。无论是规模还是环境,亮冠厂都不可望其项背。
刚填好表,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女,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胡海成忙迎上去,亲热地招呼说:“珍姐,这几个就是你要的包装工。”
珍姐鼻子里“嗯”一声,并没有说话。
她脸色黑黄,身材有些肥胖,一看就是没有多少文化的样子。她的目光很随意地扫了一眼,便在我们三人的表格上签了名字,并写上“针织一厂”的字样。
等她走后,胡海成告诉我们说:“珍姐是针织一厂的尾部主管,叫李凤珍,以后你们就归她管了。”
他说完这话,便分别给我们写了一张《录取通知书》,叮嘱道,“你们等一下拿着《录取通知书》及身份证,到镇人民医院办理健康证,下午拿了健康证后,就可以直接提行李来上班了。如果拿不到健康证,就不要来了。”
我心里一喜,赶忙道:“我有健康证的,我在亮冠厂上班时,也是在镇人民医院办的,这次就不用办了吧?”
胡海成为难道:“不行。厂里有规定的,以前有的不算,一定要进我们厂办理的才算。”
我有些茫然:“为什么啊?我的健康证还不到半年,还在有效期内呢。”
胡海成冲我笑笑,别有深意地说:“你问问海波就知道了,不要说金秋厂了,东莞、珠三角、广东甚至全国都是这样规定的!”
我听了这话,只得暗中叹了一口气。
自己能进金秋厂己经不错了,哪里还有资格挑三捡四呢?便悻悻地闭了嘴,然后拿着《录取通知书》,就和那两个女孩直奔镇人民医院而去。
路上我才知道,那两个女孩是堂姐妹,江西人,大一点的叫李兰,小一点的叫李梅。李兰长得很漂亮,虽然微黑,但是眉清目秀,身材高挑,不爱说话,看上去也颇有心计。
李梅一张娃娃脸圆圆的,一笑还露出两个酒窝,非常可爱,话也很多。
李梅说她们刚从家里出来,姐姐李清是个大学生,在金秋厂做仓管文员,这次就是姐姐让她们来的。为了让她们两个人进厂,姐姐每人帮他们出了一千元介绍费,因为介绍费比一般人多200元,所以,尾部主管才会同意,让她们两姐妹同时进厂的。
李梅说到这里,李兰赶忙提醒她:“就你嘴快。你忘了,姐姐让我们不要说的。”然后又转脸问我,“你进来也交了介绍费了吗?”
我很尴尬,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也交了。”
机灵的李兰,立刻看出了什么,小声埋怨李梅:“叫你不要说嘛,姐姐说要是传到厂领导耳朵里,尾部主管也会受处罚的,搞不好我们都要被开除出厂了。”
我听了这话,立刻想到一个问题。没有技术的李兰李梅,进厂要交一千块钱介绍费,而我却一分钱没交,就顺利进来了。
一方面,固然是介绍我进厂的胡海波哥哥胡海成,正好是人事;另一方面,就算胡海波和陈刚是好友,但胡海波如此卖力地帮助我,也不会没有缘故的。
我不由想起,之前丽娟的一些话和胡海波的眼神,恍然明白了什么,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来东莞的三个目标,还没有完全实现昆,进金秋厂做工人不过是权宜之计。以我的条件,找一个做烫工的男朋友,实在不是我想要的爱情!
我们到了医院,正好遇到另一个工厂,前来体检的上百名工人,把本来就不大的医院,挤得满满的。上次是亮冠厂集体体检,并没有出示身份证。
但是这次我们单独来体检,就严格多了,不但要拿出金秋厂的《录取通知书》,还要出示身份证。特别是验血时,医生警惕地看着我的脸,然后又认真地核对着身份证上的照片。
我感觉自己象做错了事的犯人,非常郁闷。好在,验血主要是看是否为乙肝病毒携带者。因为之前在亮冠厂己经体检过了,我知道自己是健康的,所以,并不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