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枫校长和梅老师对视一笑一曲又起,我怎能离开你如形影难分你占有我的心请你相信我纯洁的灵魂总愿与你亲近我心无他恋仅你一人蓝色的花朵称为毋忘我佩戴你心间常想念我花与希望会消逝你与我情谊深真情不会淡薄请你相信……忽然旋律一变秋枫校长双手按动着琴键自己唱起来声音低沉而浑厚像是从地层里发出来却让人心旌摇荡起码我被他的歌声震撼了,在山谷底下在深山沟中你抬头听见轻风吹动亲爱的你听轻风吹动你抬头听见轻风吹动写这封书信再三地请求请你回答我呀你属于我吗亲爱的人呀你属于我吗请回答我呀你属于我吗玫瑰爱阳光紫罗兰爱甘露老天爷知道我最爱你亲爱的人呀我最爱你老天爷知道我是最爱你……我凝神静听不知为什么我的泪水刷刷地流出来,我忽然感到秋枫校长是那么老迈那么可怜像个失魂落魄的乞丐,在向一个年轻的姑娘乞讨安慰乞讨幸福乞讨青春乞讨生命。他的花白的头发在摇颤他的浑厚的声音在摇颤他整个的身心都在摇颤,他快要支持不住了仿佛已拼尽生命的全部力量。歌声和琴声同时停了,秋枫校长流出两行泪水扶住钢琴想要站起来却几乎歪倒梅老师此时已泪流满面她突然拥抱着秋枫校长疯狂地亲吻,秋枫校长紧抱住梅老师两个身体就紧紧贴在一起,一片乌云样的秀发整个覆盖了那一片花白。
我呆住了但居然没有觉得丑恶,尽管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亲吻和拥抱。我心目中的神和纯净的小鸟没有了两个活生生的情感丰沛的人重新打动了我的心。黑暗中原来隐藏着这么的秘密每个人都有一副另外的面孔吗?
徐一海却突然跑走了,像是受了重大刺激。
蓝水河下游三里,野孩很快就走到了。他走得很急一路上只往蓝水河扔出三块小石头但没有一次打出水漂。他老想着那女人是什么样子引得罗爷都信服她。罗爷把我交给她可她会讲故事吗?
那女人果然等在那里,好像早就知道野孩会来。但她没有转头直到野孩离她只有十几步远了也没转头,只是望着蓝水河一动不动。野孩就有点害怕原先的漫不经心变成了胆战心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害怕这个女人。她那样子实在有点古怪完全对他视而不见,像一个冷酷的女妖面对蓝水河修炼魔法。她头发长得吓人披散着一直垂到屁股下的石头上把上半截身子都覆盖了露出光滑的大腿。上身好像也没穿多少衣裳,发丛中隐约透出一抹胸罩和细腻的皮肤。她的皮肤不白但是光滑细腻呈棕色。她的胸脯迷人的丰满但腰却细得出奇。你猜不出她的年龄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或者她其实只有二十岁。因为蓝水河映出的光线老是捉摸不定。野孩只觉那女人一下把他击昏了头,浑身的血液都在胡乱奔突仿佛沉睡了多少年的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苏醒了,立刻觉得非常崇拜她。
野孩站在距她十几步远的草地上,怯怯地再也不敢靠前。他觉得这女人妖冶而又高贵,而自己却那么卑微。
野孩的腿有点发抖。他双眼鬼鬼祟祟地看着她真想拔腿逃走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和她打招呼。正这么想着,那女人回转头来傲慢地看着他你就是野孩吗?是……的。怎么叫这么个难听的名字,从今天起你叫一海,懂吗?野孩不懂既不懂原先为啥叫野孩也不懂现在为啥改名叫一海。他的确从来没有想到过名字的问题大伙不都是这样叫的吗?不过他还是很喜欢一海这个名字。她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重新取了个名字。他有点受宠若惊地点点头而且相信这件事一定很重要。这时他有点膝盖发软心里万分感激就凭她开口和自己说话而且取了个好听的名字他真想给她下跪就扑通一声跪在草地上了。那女人忽然诧异地摇摇头起身走过来她只穿着一件极小的裤衩戴着胸罩披散着一身长头发走起来飘飘拂拂的。
野孩吓得闭上眼她要干什么要打我吗?那女人在他面前站定了一把扯起他来说记住往后不许下跪人是不能轻易下跪的长两条腿是走路的不是用来下跪的懂吗?!她的声音非常严厉但野孩听了却非常舒服。他站在她面前贴得那么近透过她胸前的长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两个弹动而高耸的乳房,那里正散发着一种热烘烘的清香。他贪婪地瞪大了眼忍不住抬起一只脏兮兮的手他想去摸一下却忽然停住了。那女人正低头看着自己目光森森但却突然扑哧笑了说你这孩子还有救。野孩就有点纳闷忽然想起罗爷常说村里人没救了而她咋说自己还有救啥意思呀。那女人已不再有先前的傲慢的神态变得温温和和地说你要看看我住的地方吗?野孩并没有想到要看她住的地方也没有提问她是什么人为啥也住在蓝水河边。他觉得这没啥好打听的就像自己住在蓝水河一样自自然然。但他还是跟她去了不知为什么自从见到她就觉得应当服从她而这种服从又是很愉快的完全不像服从大黑驴和蚂蚱牙的耳刮子。
在一处背风向阳的河坡上也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庵棚也有几头羊。但她的羊只有几头不像自己放了一大群。她的庵棚里更是大不一样。不仅有各种各样的装饰如草编的狗猫等小动物,而且还长着一些野蔷薇在庵棚里攀援,开着些紫的白的黄的花散着淡雅的香味。完全不像自己的庵棚臊气熏人。野蔷薇的枝蔓几乎覆盖了整个棚顶,庵棚就像一座生机盎然的碧宫。庵棚还有一个内间但隔着一道小门想必是她的卧室了那女人没让他进去。那女人问野孩你看这里好吗?野孩肯定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他觉得好极了,他忽然想起罗爷的故事里那些法兰西人如何把贫穷的日子打发得欢欢乐乐,眼前的这个女人和阿琳娜多么相像。她用一些极为普通的野蔷薇把一个简陋的庵棚装点得这么富有生气,人往里一站就会感到精神一爽好像这才是活鲜鲜的人间,而过去的日子都显得古老而虚幻了。那女人看野孩出神就说你先回去吧,以后每天下午都到这里来我教你认字读书下午懂吗就是后半天。
野孩恋恋不舍地回去了沿着来时的小径。一路上往蓝水河扔出六块石子就打出六个水漂。他非常高兴今天见识了一个新的世界尽管那女人并没有说怎么走出蓝水河。是的那女人就是一个新世界他已经感觉到了。
自此以后,野孩每天上半天放羊下半天就去下游三里路的地方找那个女人。他常常显得急不可待他不明白那女人为啥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她教他认字算数,纠正他的难懂的土话。比如,别说赶明儿,要说明天。别说晌饭,要说下午。别说额拉盖子,要说额头。别说肐拉拜子,要说膝盖。别说天地要说太阳等等。那女人发现野孩有惊人的天资不论什么一教就会过目不忘。他的心智如同一块肥沃的处女地一经开发便会萌生一片茂密的浓绿,你播种什么就会收获什么而且好得意外一年以后他就能流利地读她的那些书籍了。她有很多书籍都是舞蹈艺术文学方面的。他还不大能看得懂但他如饥似渴,他喜欢不懂的东西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内驱力催赶着有一盏神秘的灯笼引导着沿一条黑暗的隧道往前摸索。他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那是一个更为宽广的世界。他依稀记得自己经历过几世几劫从父亲的迷宫到母亲的蓝湛湛的水域到眼前的蓝水河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更宽广,命中注定了一定要不停地走下去。
但忽然有一天大黑驴来到蓝水河边发现了他的行踪。他不让他再去那个女人身边而且答应为他娶个姑娘,他好像恍然大悟说唔唔你已经十六岁该娶个姑娘了而且奇怪的是没有打他。因为大黑驴从他的沉默中看到一种可怕的傲慢和不屑。这种表情是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不仅没从野孩的脸上见过而且没从村里任何人脸上见过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没有经验过的表情。在这种具有威慑性的表情面前他一时有些慌乱竟无法握紧那条极富弹性的棍子。那时太阳刚好开始偏西就是说上半天已经结束下半天已经开始,野孩一声不响地看了大黑驴一眼转身大踏步往下游走去了。他的下半天属于那个女人。
大黑驴怔住了。但后来又悄悄跟踪去了他要看看他和那个女人究竟在干什么。他趴伏在距那女人庵棚几十步远的地方拨开草丛往那里窥探。他听到庵棚里发出一阵大笑,首先是那女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尖声地大笑然后是野孩断断续续的笑声。大黑驴不明白他们笑什么但他觉得那笑声和自己有关。他有点恼怒却不敢闯进庵棚他怕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几年前的一个黄昏突然出现在蓝水河边的。那时村里人远远看到一个甲壳虫样的东西往蓝水河边驰去同时有一种巨大的声响。那天夜晚蓝水河亮着火把人声嘈杂村里人几乎一夜没睡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黎明时那个黑色的甲壳虫拖着浓烟放屁样地大响着走了。天明后许多人跑去看那里静悄悄的,只是多了一个庵棚和一个女人。那女人正在蓝水河边一个人跳舞,她几乎一丝不挂披散着头发扭腰甩臀,舞姿美好而疯狂好像撕碎什么。
后来她发觉有人在草丛里偷看就从地上捡起一杆猎枪冲草丛轰通放了一枪,然后把枪丢在地上叉住腰看着人们四散奔逃又尖声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起来。从那以后再没人敢靠近她但她每天清晨和黄昏必定要在蓝水河边跳舞,仍然几乎是一丝不挂披头散发地扭腰甩臀,舞姿优美而疯狂恶狠狠的好像要撕碎什么。有时还对着蓝水河大声地喊叫像狼的叫声凄厉而悠远不下跪不下跪不下跪不下跪就是不下跪!……村里有人说她是个女疯子也有人说她是蓝水河出来的女妖,但罗爷说她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后来罗爷就去看她几趟一呆就是半夜。大伙就有点欣然罗爷打赢过第一次世界大战还不能降服一个女妖吗?但罗爷好像没有要降服她的意思只是每次回来都说打什么打?人嘛!打什么打?那女人后来就不再狼一样嚎了显得安静了许多但仍然每日在蓝水河边跳舞,凌晨迎来朝阳黄昏送走落日。村里人相信那是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大黑驴悄悄离开那女人的庵棚回去了。他有点伤心忽然觉得儿子已经不属于他了,他是被那女妖勾引去了。他们每日在庵棚里肯定干着他和杂货店的娘们干过的那种事。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除了那种事还有什么好干的呢?啥大不了的不就是个女人吗无非奶子大一点屁股圆一点老子破上几头羊不信找不来一个姑娘。果然日子不久,大黑驴把一个姑娘连同她大领到蓝水河边。那姑娘的大根本没看野孩两眼只盯着那群羊。大黑驴说随你挑十头不能多了。那姑娘的大就笑了说那自然说好的嘛就从羊群里往外拉羊专拣又肥又大的挑,挑得大黑驴脸上起火你快一点!那老头挑好了赶到一旁你数数吧。大黑驴走过去数了三遍说你走吧咱们两清了。那老头就笑眯眯地赶着羊走了看也没看闺女一眼。这姑娘叫石榴是个傻大个儿一走路奶子像擂鼓似的。
她看野孩又看满河滩百十头羊像是眼不够使唤非常欢喜地拍了一下手然后又意识到失态就做了个可怕的忸怩的动作像一架山在摇动。大黑驴盯住石榴那一对可恶的奶子凶恶地说你往后就住这里看住他别让他乱跑还有这些羊!大黑驴真是恼火透了这笔交易实在不够本,为这群羊得给野孩娶个媳妇为他娶媳妇又得搭上十头羊,那个杂种老头真够精明够狠心尽挑最大最肥的羊你看他那个恣儿我操你闺女!大黑驴两眼闪着淫邪的绿光骨碌碌在石榴的胸脯子上打滑。他横了野孩一眼那小子坐在一块石头上掐草棒好像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就猛地抽出那根极富弹性的棍子扑上去一顿猛抽,每一下都人肉触骨,每一下都发出湿漉漉的实实在在的声音。野孩根本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打倒了一霎间衣裳都成了带血的碎片,他身下的草地被血染红了,野孩急促地喘息着翻眼看着那根棍子舞动头就抵在草地上血从头脸流出一直淌出很远。这是多少年来打得最厉害的一次。
石榴先是吓呆了捂住眼东跑西跑好像要寻找什么人救援但终于没找到一个人。忽然她大叫一声奔过去扑在野孩身上哀求说别打了别打了你会打死他的。大黑驴住了手他已经累得举不起棍来了,口里吐着白沫大口大口地喘气两眼死鱼一样盯住石榴,好哇好哇你懂得讨男人的欢喜了婊子养的我要叫你明白服从我才是最重要的我要叫你尝尝棍子的厉害。可他实在举不起棍子来了只能那么提着叉开腿站在石榴面前显得顶天立地。石榴趴在野孩身上果然吓坏了她已经看到了那条棍子的厉害而且在家时不知挨过多少次打也是这样的小棍子,小棍子比大棍子厉害得多能一下打进肉里去把骨头剥离出来。石榴吓得浑身发抖一下跪在他脚下哭了哭得像猫叫,那一对奶子又脱兔样跳起来。大黑驴就笑了你到底还知道害怕?用棍子挑开她的褂子露出两个雪白的奶子突然飞起一脚踢过去啪的一声石榴就昏过去了,大黑驴乜了一眼昏在一起的野孩和石榴心满意足地走了。他知道这一脚石榴就会记一辈子女人就是女人征服女人就是这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