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吕万三所猜测那样,这个困住方圆千里之地的是一个庞大的阵法!只是,为何这个仙主说到这个阵法时会这么悲愤?”夜汐心中暗道。
“囚天子母阵,囚天地万物,取红尘之力。只是,与其说囚天,更不如说是囚人!”仙主可能是一千多年没与人交谈过了,又或许是被打开了感情的缺口,开始宣泄了起来。
一千多年前,鸿蒙仙窟万年一见的绝世天才仙红尘,与天启神界神子神霄联姻,只是仙红尘并不喜欢神霄,在逃婚的过程中被双方拦截抓捕,最后有幸逃脱,但却被神霄下暗手在身体中种下了歹毒到几乎无解的囚天子母阵。但她只能一直逃一直逃,直到逃到了这个下下界的蛮荒之地,一头扎进了万丈地底,无力压制的囚天子母阵爆发,而方圆千里皆变成了囚牢。
夜汐听着仇人述说着那悲痛的经历,心中更加愤怒了,也不怕激怒这个仙主即仙红尘,讥笑道:“你既然身处苦难,又为何成为他人的苦难?”
“呵呵,囚天子母阵,一旦阵成,母阵吸尽所有笼罩之地的红尘之力中的邪恶于污秽,用以子阵养原始红尘之力。世俗之人,生于红尘之中,生命早已与红尘相纠缠,不可分割。此阵吸吮的红尘之力,自然会把他们的生命力一起吸收。所以,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这该死的阵法,要怪就怪他们生于红尘之中!”
“那你为何派红尘使去制造杀戮与混乱,不就是为了满足你吸收邪恶的力量么?”夜汐盯着眼前这个冷艳的恶魔说道。
“那又如何?我只是稍微利用了一下他们内心的邪恶而已,如果不是他们贪生怕死,这世界又怎么会有红尘使?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只是我的筹码比他们多一点,嘿嘿嘿!”
看着沉默的夜汐,仙红尘讪讪一笑:“话说回来,刚才你吸收和搅动子阵能量,可真让我一阵好受啊!不过也多亏有你吸收了子阵力量,还帮我撞碎了封印石碑。”
仙红尘银牙轻咬,继续说道:“而这千年来,这具身体一直承受着来自方圆千里蝼蚁的阴冷邪恶的红尘之力,只能靠着吸收入夜前的一点大日余晖来维持着这具身体的温度。所以,真正夺取这些人性命的不是我,而是这囚天子母阵,是那个卑鄙小人天启神界的神霄!”
想到神霄,仙红尘激动道:“这卑鄙小人对于我拒绝了他而怀恨在心,想把我踩入凡尘!”
然后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看着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做到了!他做到了!现在的我已经被世俗红尘侵蚀,再也回不去了!仙红尘,你真的应了你的名字,此生只能止步于红尘仙了!哈哈哈哈……”
看着似乎有点疯疯癫癫的仙红尘,对于这个可怜之人,说恨也说不上了,只能说耿耿于怀。只是想到唐家倒在地上的人,夜汐还是要尽其所能的搏一搏。
于是,打断了仙红尘的思绪,尝试着问道:“你说你救过我父母是怎么回事?既然我们早已结缘,可否救救我的几个家人。”
“当初送你父母离开子阵的不是我,是我体内另一个仙红尘。”仙红尘俯视着夜汐说道:“而且,你那些家人是能救,但……凭什么?”
“只要你能救,要杀要剐绝不反抗。”说着夜汐闭上眼,抬头露出喉咙。
“呵呵,你这算是条件么?”仙红尘虽然述说了自己的经历,但却不是为了让这个小屁孩理解自己,仅仅只像是让自己重新铭记一遍曾经的遭遇一样。
“好了!你身上的东西,我要收回去了,而你也该上路了!”仙红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着夜汐缓缓伸出了手掌。
“等等!我请求您救一下我的家人!”说着,本来已经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夜汐,弯下腰,双臂铺地,脑袋一次次的重重的磕在地上,血流满面也不停止。
仙红尘那本来伸向夜汐的手臂突然颤动了起来,眼神也在不停地闪烁,然后整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了。
“你给我滚开!”一声大喝从仙红尘口中传出,然后化掌为爪,一下扣住了夜汐的天灵。夜汐只感觉身上囚世之力与净世之力以及在子阵光海吸收的神秘之力全都不断的流失,最后连身上黑白相间的纹路也被拉扯着流向了仙红尘的掌心。
痛苦,不甘、失落、愤怒等等情绪扭曲着夜汐的脸庞。
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自自然然的寿终就寝是最幸福最舒服的,而此刻的夜汐,无疑是最不能接受的!
“请您,救救尧妹妹…救救裘叔…救…救…”夜汐的声音很快就微弱到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住手!答应他!不然我就…”仙红尘的脸色不断变幻,而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高高举在自己的头顶,直接往下拍去!
“你!最后两张可直通上界的阴阳转世符,不能用在这些蝼蚁身上!以后可能我们都要用上!”显然仙红尘身上两个意识在打架了,只是另一只手还在往自己头上拍去。
“好好好!我答应救他的家人!下不为例!”要杀夜汐的那个意识服软了。
“好,给我一些时间,你退下。”只见仙红尘的眼神突然温柔了下来,扣着夜汐天灵的双手也松开了,扶起了夜汐,让他躺在自己怀里。
“我答应救你家人,我会用掉两张阴阳转世符送你两位家人去上界转世,以后,他们不会再受世俗的困扰了。对不起!”仙红尘说着,两行清凉的眼泪不经意间已如断线项链般滴在了夜汐脸上。
“谢…谢谢你们…”面带微笑,吐出最后一句话,夜汐此刻彻底没了气息。
“谢谢我们……谢谢……我们……为什么要谢谢我们!”仙红尘嘴里喃喃道,突然双手抱着头痛苦万分。终于,仙红尘冷静了下来,抱起夜汐满头白发又干瘪的身体,飞向了无盖之棺,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裳,擦干净血迹,慢慢的放在了正中间。
“走吧,去实现你的承诺。”话毕,仙红尘脸上褪下了温柔,阴冷重新爬上脸上。
只是仙红尘走了两步,身体停下了片刻,回头看了眼石棺。
“不用谢我,我不配,永别了…夜汐。”
留下一句话冰冷的话,仙红尘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出现在湖泊之上,手指轻捏,无尽的黑暗化成一条黑裙披在身上,然后闪身朝大环城方向飞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仙红尘消失后,巨大的裂缝轰然合并在了一起,仿佛从没出现过,以后亦不会再出现。
没了仙红尘,这原本赤红灼热的世界很快就被冰冷和死寂占据。巨大的石棺在那静静地躺着,散发着微弱的光亮撑起了附近的光明,石棺里面的人也静静地躺着,却是无比安详。
“囚世之力,以世人为囚牢,聚于凡体,污浊而沉重,乃后天之力。净世之力,以天地母源,散于万物,无暇而轻盈,乃先天之力。故浊气囚世,清气净世。世有阴阳,物有两极,互不共存,故而相斥。阴阳相生,两极相依,却能互换。若能相融,原始红尘生…”
时间在慢慢流逝,寂静中,像是有人在细声呢喃,又像是在轻轻吟唱。
突然,一点点白光带着一点点黑点从夜汐的四肢躯干等各个部位飞出,像是萤火虫般飞舞着,聚于夜汐额头之上,慢慢的形成了两个互相缠绕的黑白光环。
大环不断变小穿过小环变成了小环,小环不断变大套住大环变成了大环,如此反复。只是每当大小光环重合时,就有刹那的五颜六色之光迸发而出。
而当五颜六色之光迸发出来一次,插入地上的柱子就有一丝纹路随之亮起光芒。
终于,整个两丈高的粗壮石柱离地而起,浮于空中,通体发着幽幽荧光。在柱子的空白处,六个金色大字浮现而出:囚天子母逆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