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秋抱着林箐玉往内院走。
“爹,你还是让我自己下来走吧。”她死去的时候尚且18,而后又在那无色之境呆了数十载。早已是个老妇心境,而如今被一个成年男人抱在怀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玉儿长大了就不给爹爹抱了。”林绍秋笑意盈盈,“不管玉儿长多大,在爹爹心里都只是个小丫头。”
林箐玉无奈,只能任由他抱着。
路过内廷之时,旁的小道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此人身穿官服,眉眼俊逸不凡。透出几分沉稳之气,林箐玉认得这是府内的大管家-林逸才。
“少主,”他贴着绍秋的耳朵说了几句。绍秋霎时眉眼紧皱,将她放了下来,小声叮嘱道:“爹爹有些事要去处理,你一个人去内院,可好?”
“有什么大事爹爹就先去忙吧,在这院里还怕玉儿丢了不成吗?”箐玉求之不得。
林绍秋随展了眉眼,摸了摸她的头发。便跟林逸才去了书房。
玉儿落地,伸了个懒腰。刚想招暗处的椿芽出来随侍。便听见林间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
话说这林阁老爱竹,这内廷便种满了竹子。郁郁青青好不雅致。而现在这苍葱的竹子便如同魑魅魍魉,扰人心魄。
“何人在此!”她低吼一声给自己壮胆,料想这偌大的阁老府,也没有人敢在此行凶。
这窸窣的声音一顿,似是停顿了好久。里面钻出来个人影。粗布衣衫,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出现在林箐玉眼前。
“你是何人?”箐玉心中迷惑。
“我…是这院内新来的杂役。”少年眼中似有躲闪,但多半面不改色。
林箐玉细打量他一番,便不疑有他,目光一转,摆了摆手:“下去吧。”
少年飞速退下,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林箐玉迟到了。
她刚一入门,林阁老身边的大掌事松泊就将她领到座位前,她左边的位置是空的,想必是父亲的位置。右边是大夫人的位置,就是箐玉的母亲。位置上摆了一身纱丝禅衣,桌前放了一杯茶。箐玉懂得,这是逝者对贵客的礼数。
其余几个姨娘都坐在下位,像是等了许久。
她开口道:“父亲被林逸才叫走了,该是急事。叫我们不必等。”
主桌的林阁老面色一愠,正准备开口说什么。旁侧的陈娇娇开口道:“无妨,就是家宴。随意就好。”
林阁老点了点头,一扬手,屋外徐徐踏来几个舞女,皆以纱覆面。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丝丝魅惑之气。
林箐玉并无意观舞,她见对席并无于渊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
一舞罢了,林阁老面带微笑的转向定北侯,无意间发问:“怎不见大公子前来?”
定北侯也含笑回应:“蟾儿今日身体不适,未能到场。还望阁老见谅。”
“这。。”林阁老面露难色,“那如何说?”
“无妨,你叫她出来与我一见。”
顷刻间,众人的目光皆转向一旁的林箐玉。箐玉不明所以,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
“箐玉。”林阁老不满的撇她一眼,“还不出来见见侯爷。”
众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林箐玉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对着定北侯欠了下身子:“见过侯爷。”
这下怕是傻子都知道了,这哪是什么家宴,明明就是场鸿门宴。
而她,就是这宴中之鱼。将她从后院钓出来,做成一道主菜。
林箐玉勉强维持着大家闺秀的作风。心里一阵草泥马呼啸而过。
搞什么,她明明是想来认识这未来定北侯爷的。却偏偏被人骗来卖了。
感受着定北侯上上下下打量的目光,箐玉心里一阵恶寒。
末了,他收回视线,满意的点了点头,称赞一句:“不愧是阁老嫡女,真是秀外慧中,风姿无双啊。”
林阁老也客套的拱了拱手,似是对定北侯话感到欢喜,满面春风得意的笑:“哪里哪里,小女性子粗略,给定北侯看笑话了。”
看着这俩人你来我往的说客套话,箐玉心里欲哭无泪。
他们口中的大公子应该是定北侯家的长子-于蟾。传言此人崇尚武力,粗陋不堪,及冠之后便在自己的封地上胡作非为。最后被北齐前任帝王以平定内乱之名除去。
更传闻说他死后周遭亲戚无一人前去祭拜,皆避之不及。就连廖澄邈那么虚伪做作之人提起他都是一脸嫌弃之色。
林箐玉心里瑟瑟发抖,她这重活一次,难不成还得在做一次炮灰?
“父亲要嫁玉儿,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