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邶冲到宁王府邸,找陈章浩。结果人家在气定神闲陪妹妹投壶,见齐邶来了,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身边人,招呼齐邶进了书房。
齐邶上来就问他:“你要去巴蜀?”
他点头:“对啊。”
“你可知是谁随行?”
“你啊。”
“你知道?”
“知道。”
“…why?”
“世界这么大,带你去看看。”
她晕了!几度欲言又止,“不是哥…你…是不是要跟我商量一下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约莫半个月后吧…也不是不跟你商量,事发突然,京中可信的人不多,你算一个,你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齐邶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这边又要准备南下蜀中,那边还得顾着梁修。
等齐邶再来到梁修处,梁修已经好了许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以看出来梁修的求生欲高了许多,这也让齐邶有了些许的欣慰。
这天,齐邶照顾着梁修,梁修突然问齐邶:“我同你似乎也没什么交情,你为什么费这么大劲救我?”
“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待我是真心实意的交朋友,你落难了,我总不会袖手旁观,哪怕不能把你救出来,也要尽力而为,总要先尽人事,后听天命的。”齐邶见他不说话,又问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离开京城,带着柳絮,找一处偏僻地方,苟活于世罢了。只是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跟着我。”
齐邶轻生说道:“柳絮肯定愿意啊,她这些天照顾你你都看在眼里,你们两个的情谊我们旁观者看的最清楚不过了,你且放心。”
这天,齐邶在回家的路上路过梅园,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略微有点眼熟。走进一看,竟然是耶律邢。
齐邶看他在门口踟蹰徘徊,以为是他想进去,便上前提醒他:“这里是可以随意进出的,你可以进去看看。只不过不能随意攀折花枝,现在也不是梅花的季节,什么也看不到。”
耶律邢的思路被打断了,看清来人,只觉得眼熟。“是你?”
“您记得我?”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进京的路上,你也随行,不知道你是谁。”
“将军好记性啊,我确实在随行队伍当中。将军为何不进去看看?”
耶律邢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自言自语道:“我们那里曾有一个中原女子,酷爱梅花。她比任何花儿都要美丽,只可惜,中原的花儿栽在契丹,终究是活不长的…”他叹了口气,问她:“这里梅花盛开的景象,一定很美吧?”
齐邶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只回答:“是的,这里梅花盛开的样子,极美。”
耶律邢轻轻笑了一下:“是的,她最喜欢的花,一定是极美的。如果是我,我一定要让他在中原的沃土里好好生长,而不是移栽到契丹…谢谢你。”他向齐邶道了谢,转身离去。这个奇奇怪怪的人…似乎还很细腻呢。
齐邶一路走回家中,都在想那个下雪的夜晚,一个青衣公子和一个白衣少年,一把小伞,一盏孤灯,两串长长的脚印。还有白衣少年怀中白瓷瓶中的红梅,含苞待放;青衣公子倾斜的伞,和落满雪的肩头。
啊,怎么会想起他来了呢?
回到家里。门口蹲了一个一身鹅黄色裙子的女孩,在地上戳泥巴的玩儿。走近了看,是陈丹旸。
“丹旸,你怎么来了?”
陈丹旸见齐邶来了,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明月姐姐跟我说的这里是你家,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谢家哥哥了,想着说不定你会见到,就来你家碰碰运气。”
齐邶见她身边没有随从小厮,“你一个人来的?”
她点点头,“我爹爹不知道。”
“你怎么不进去,我没落锁。”
“不太合适吧…”
齐邶招呼她进来,陈丹旸打量着这处小院,“你这院子是你还是中郎将的时候买的吧?是挺别致的,就是小了点,偏了点,以后娶上几房妻妾怕是不够用了。”她顿了顿,走到秋千前坐下,“不过我还挺喜欢这里的,这一树梨花开的极好,这个秋千也好。”玩了一会陈丹旸从秋千上跳下来,“我们来酿酒吧?”
说干就干陈丹旸撸起袖子来就干,快快乐乐出去买原料了,齐邶很好奇,这宁王府小郡主怎么会酿酒呢?工艺复杂,齐邶都看呆了,齐邶只喝过高粱酒小麦酒,头一次见人用梨花酿酒的。
“你怎么会酿酒啊?”
“我阿爹喜欢喝酒,我阿娘就酿给他各种酒,果酒花酒,我看的多了,也学会了。我阿娘说,自己酿的酒,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哪怕原料一样味道也是不同的,当喝酒之人喝到你酿的酒,就会想起你。”齐邶不再理她,由她在院子里折腾,齐邶自己进屋收拾东西。
这妮子忙活完进来洗手,看到桌上的白瓷瓶,想要拿起来看看,齐邶看看连忙制止了她,“你…先洗手吧。”
陈丹旸只得乖乖洗了手,再回来看“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咦?这是…辽白瓷?”
“你认识?”
“开玩笑,我是在宫里长大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自然认识,只不过你屋里这个…是上上品的,上次在谢府就听说你这有辽白瓷了,没想到成色这么好,你朋友挺大方啊。”
陈丹旸看了看就把白瓷瓶放回原处,在屋子里随意逛。“对了,我酿了两坛酒,埋在树下了,一坛留给你,一坛你帮我转交给谢家哥哥。”逛着逛着她看到了齐邶屋中的木盒。
由于木盒没盖盖子,陈丹旸看到了里面的簪子和珠花。“以你现在的品阶和俸禄,家里有这些让人属实意外。这玉簪似乎还有些眼熟,看什么人戴过…这珠花…”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齐邶一眼“贵重之物还是收好罢。”
陈丹旸的反应让齐邶发毛,不过好在陈章浩来接她了,这小姑奶奶,眼光还挺毒。
在回宁王府上的马车上,陈丹旸饶有兴致地拉着陈章浩聊天。
“哥哥,你说齐小将军有没有背景啊,总觉得不太简单呢。”
“有背景。”
“谁啊?”
“我。”
“哥哥?”
“闭嘴。在她家的所见所闻,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知道了。”
齐邶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柳絮说要备一桌好酒好菜为齐邶送送行,梁修身上的伤也好了很多,让谢明珏带他走走,齐邶留下来打下手,包包饺子,俗话说滚蛋饺子落地面,送行是必须要吃饺子的。
“齐公子,你尝尝这个是不是咸了?”柳絮端过来一盘菜,齐邶尝了尝,摇摇头,“不咸啊…”
“你再尝尝?”
齐邶又多吃了一点,“还是不…”突然齐邶头晕目眩,浑身乏力,甚至还有些站不稳。她靠在灶台边上,摇了摇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抬头看到柳絮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柳絮,你…”话没说完,齐邶就晕了过去,彻底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