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邶原是一个女大学生,跟妈妈吵架想着叛逆一把,要离家出走,谁能想到她妈比她更叛逆,一个耳光过来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昏过去的前一刻还在想,这彪老娘们,下手真狠,我是你亲闺女!然后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这里是哪里呢?一个破庙?她在哪里呢?被草席卷着,扔在一堆草席里,她缓缓从草席中挣扎着坐起来,好饿啊…
眼前一个少年看着她坐起来怔了怔,尖叫一声就跑了,边跑还变大叫“诈尸啦!尸变啦!”齐邶不解。什么玩意?诈尸?谁?
不一会,那个少年叫来了一堆人来围观她,那群人拿着锄头斧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想上前来又不敢,有人壮着胆子朝她丢了块石块,她想躲开,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坐起来已经是十分费力,那个朝她丢石块的大叔试探着上前来,问:“你是人是鬼?”她欲开口,发现嗓子极哑,声音委实不好听,她用极小的声音答:“是人…但是可能一会就是鬼了…好饿,有吃的没?有口水喝也行…”
那个最初发现她的少年上前来道:“不可能!她都没气儿了,人也凉了,我反复确认过了的!”说着还搭了搭她的手腕“诶?有温度了?真的是活人?”那群人又七手八脚的把她从死人堆拉出来,对,没错,死人堆,她所在的的草席堆,每一个草席里都裹着一个人,一个死人。想必这身体的正主也是死的透透儿的了,不然齐邶这个现代人也不至于来到这啊。
正想着呢,一个妇人端来了一碗水,送到我跟前,并嘱咐她慢些喝,他们叽叽喳喳又在说着什么,齐邶已然听不进去了,又昏了过去。难道?又死了一次?还是说这是个梦?
她醒过来,已经不在破庙,也不在草席里,在一间房子里,说不上家徒四壁吧,但属实也没什么东西,但也还算整洁干净。“你醒啦?”哦,是那个给她递水的妇人。她点点头,“小兄弟,你从何处来?”妇人问。
小兄弟?这正主儿是个男的?齐邶不说话,那妇人又自己回答了“你是从北地来的吧?北边人都往南边跑,天晓得南边也不太平,战乱的年代,哪哪都不太平”叹了口气,又道:“你一定饿了吧,三哥发现你的时候都没气儿了,你也是厉害,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捡了条命回来,来,你吃点东西吧。”齐邶心想,厉害的是我,正主儿鬼门关走了一遭真的进去了。
这家人对他她委实不错,但是她可不是什么小兄弟,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女儿身,正主儿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又委实清瘦,也不怪人家叫他小兄弟。那个妇人是牛嫂,算是当地的土医生,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丈夫和儿子二儿子都上了前线,丈夫战死了,大儿子杳无音讯,二儿子倒是捡了条命,但是废了条胳膊,小女儿还五六岁的样子,全家的劳动力就那个最初发现她的那个少年,大家都叫他三哥儿。
三哥儿是个心善的人,破庙里那些个草席子里的死人都是三哥儿捡来的,想着入土为安,他们家,三哥儿种田,牛嫂看病,二哥儿做饭,小妹也是十分乖巧可爱,年纪轻轻也想着帮衬家里,天天拾一些小柴火来,二哥儿说用不到,小妹却也乐此不疲,小院里空出了块地方放她的小柴火,时间一长,也是不小的数量,一家人也算是其乐融融,但是齐邶发现了问题。
原本的口粮够家里四个人吃,齐邶来了显然大家都吃不饱。齐邶心想,叨扰了半个月,实是不能再打扰这家人了。于是她向牛嫂一家辞行。牛嫂也是为难,因为战乱年代,家里确实养不起齐邶。牛嫂沉默良久,开口问:“小兄弟,你还这样小,你还能去哪?可还有家人吗?”对啊齐邶能去哪?家人?她想起来家里那个彪老娘们了。但齐邶回答:“天下之大,总有地方去,我已经叨扰牛嫂良久,牛嫂已经给我捡了条命回来,我哪有拖累牛嫂的道理?”牛嫂哭了。“再留宿一晚罢,给你准备点干粮,你带着。”
就在这一晚,变数来了。
几个不速之客,是征兵的人。说什么都要把三哥儿带走。她抱着小妹在里屋躲着,小妹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哭着问她“三哥哥走了我们家怎么办?我已经没有爹爹了,二哥哥也残了,我真恨自己是个女娃娃啊。”
外面牛嫂泣不成声,哭诉自己命苦。说自己的丈夫为国捐躯,大儿生死不明,二儿也是残兵了,三儿若走了,干脆把她的命索走算了!齐邶犹豫了良久,把小妹放到箩筐里,嘱咐她不要跑出来,又在屋里灶台摸了两把灰往脸上抹,走了出去。
“我去。”
齐邶这句我去说的轻描淡写,也看得出来那两个官兵的为难。三哥儿开了开口,没说什么。牛嫂在地上直给她磕头。齐邶扶她起来“您救了我一命,只当是还您的罢。”她身上穷的确实是没什么物什可以给他们留下,要来了官兵的刀割下一缕头发,“我怕没人给我收尸,三哥儿可能要给我收尸两次了”三哥接过那一缕头发,重重的给齐邶磕了个头。“我大哥叫牛大勇,齐兄弟若能遇到我大哥,给他带句话儿。三哥儿给你磕头了!”
齐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