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翔从网上找出一大堆东京的业余乐团，分析了路程和会费后，选中两家。就在家门口的目黑区民交响乐团和会费最便宜的MWO管乐团。
鳌翔一向佩服日本人的工作效率，这次也同样没有让他失望。两个乐团都在第一时间通知他来"聊一聊"。
不知道要不要考试，不知道收不收外国人......不知道的事情很多，鳌翔还真有点发怵。
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到目黑乐团看看。排练场地惊人地近，从分公司出来过条马路就是。还没进门，鳌翔就听见吱吱呀呀琴声。他蹑手蹑脚地来到门边，透过缝隙往里看，一群老年人摆弄着各式各样的乐器。
忽然有人拍鳌翔的肩膀，他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
一个警卫，问道："你地，什么地干活？"
"我，我是来......"鳌翔忽然紧张了。说排练吧，还没加入乐团，说看排练吧，弄不好被当成歇晌的盲流，说面试吧也不合适。背了那么多日语单词，有用的都哪儿去了？
鳌翔支支吾吾，警卫已经搬开架式准备把这闲杂人等轰走了。鳌翔想象着《甲方乙方》里的那一幕："尊敬的公主，我们抓到一个奸细，正准备喂您的狗。"
阿依吐拉公主说："不，把我的狗杀了，喂他。"
"警卫先生，出什么事情了？"排练厅里出来个阿姨，鳌翔仿佛看到救星。
"这个人好像是个外国人，不知道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鳌翔赶紧抢着说说话："我和加藤老师约好的，今天来看排练。"
"欧，你就是鳌翔先生？没想到这么年轻。失礼了。我就是加藤。"吐拉公主真的来了，不过比鳌翔想象的要老。
进了排练厅，加藤问："带笛子了吗？"
"带了。"
"太好了。拿着，一会儿就排练。"加藤掏出一摞谱子。"我吹一声部，你吹二声部。"
"啊？"鳌翔吓了一跳。"我还没有加入乐团呢？"
"那怎么了。今天二声部长笛有事缺席，你就上吧。"
"欧。"鳌翔只好答应。从来没吹过的曲子，练半个小时就合奏，这也太刺激了吧。要是在中国，有个新人来了，又是考试，又要见习，做半年板凳也不一定让吹一声。鳌翔窃喜。
合奏的时间到了，鳌翔跟着加藤，做到长笛声部的位置上。他环视周围，无一例外地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唯独自己一个黑头发的，显得特别突兀。
周围的人似乎也觉得团里来了个年轻人挺新鲜，都看着鳌翔。加藤向大家说明了来意，爷爷奶奶们居然鼓起掌来，弄得鳌翔很不好意思。
曲终人散，鳌翔问加藤，为什么乐团里都是老年人。
"老年人才有时间和心情享受演奏的快乐啊。"加藤说，"你也知道，日本的上班族非常辛苦，为了奔前程，或者说养家糊口，小伙子们个个拼命。白天上完班还不算，有时候要加班，有时候要陪上司喝酒，难得有个周末，大都在家补觉，能有余力参加乐队活动的人很少。"
"光是听说，日本男人还真不容易。"
"主妇也辛苦啊。天没亮就爬起来做早饭，还得给老公和孩子做午饭便当。然后开车，先送老公后送孩子，回到家清静了，开始洗衣服、整理房间。然后是买菜，准备晚饭。夜里老公喝个烂醉回来，还得伺候他......"
加藤女士显然有些打抱不平了，也许是控诉自己的主妇生活吧。不过，鳌翔却听得眼冒桃花："加藤老师，你们日本女性真伟大。"
"所以啊，只有到了退休，时间也有了，经济上也不发愁了，孩子也长大了，这才能享受生命的第二春。你别看都是些老家伙，认真着呢。"
鳌翔肃然起敬。
"大家都很欢迎你，你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试什么的吗？"鳌翔始终不敢相信加入一个日本乐团这么容易。
"还考什么，你刚才吹得挺好的呀。"加藤拍拍鳌翔的头，像逗孩子一样。
"我是外国人，这也没关系吗？"
"你的笛子不说外语就行。"
.....
鳌翔第一次接近日本人的团体，觉得很轻松，很温暖。他感到日本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亲疏关系维持在一个极其平衡的状态，让陌生人不会感到被拒之千里。
第一次接触给鳌翔增加了一点和日本人打交道的信心。不过，这个乐团的年龄结构还是让他有点不甘心，虽然向老人推销茶叶可能更容易一些，但是年轻人毕竟还是想和年轻人在一起。
不知道MWO会是什么样子。鳌翔充满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