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前的环境安静得有些压抑,但为了调查村民无端发狂以及尸体消失的原因,A和禾水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几乎是将整个村庄翻了个底朝天。
在A看来,村民为什么会突然发疯这个问题看上去更好解决一点。毕竟,眼前有一个活生生的幸存者。关键就在于为什么其他人都出了问题,但是禾水却是正常的。不过根据禾水所说,他最后看到的父亲,应该也是神智正常。那这么看来的话,并不是所有人都出了问题。
那就得看看村民在出事之前,都看到了什么,接触到了什么,或者都吃了点什么。毕竟,病从口入,万一是喝的水或者吃的东西里出现了异常,那就很可能是导致村民发疯的元凶。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两人有些疲惫地又回到了村庄中间的空地上。
调查并不顺利,村子里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留下来的都是些诸如栅栏,木块,器具之类破碎的死物。
让他们咋舌的是,不仅是村民的尸体,就连家里的饭菜,灶台里生活做饭的残留物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显然,有些人细心之极地清理了现场。
他们靠着一颗大树坐下。A尽量将两腿放在地面伸直,来缓解腿部的酸痛。一旁的禾水却是蜷起了双腿,用手抱住了膝盖,将头深深埋入其中。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在轻轻抽泣。显然,经过这么长时间压抑地搜查,无论是他的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接近极限了。
A伸出手放在禾水有些单薄瘦弱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问:“对了,你说村民是在晚饭之后出现的异常。那你们晚饭吃了些什么?”
这一问倒是转移了禾水的注意力。他停止了抽泣,用手抹了抹眼角滴落的泪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便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饭菜。这里地处偏僻,物产贫瘠,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听禾水这么一说,A倒是想起了什么,便又问道:“说起来,你们村子靠近海边,你们是不是会有人出去捕鱼?”
禾水摇摇头,说:“村里人都说,海边不安全,因此都不去捕鱼。”他又想了一会,说:“不过倒是有个人经常来卖鱼。大家对他都很欢迎,既不用承担捕鱼的风险,也可以吃到鱼。”
A灵机一动,问:“那个人是不是身子不高,但是看着异常壮硕?”
禾水点点头。
A想起之前大鱼给自己面包时,曾说过是用海鱼换的,看来就是在这个村子交易的。
A又问:“那他最近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禾水说:“就在前不久,大概一天前。他带了好多没见过的海鱼,换走了一大袋面包。”
A低下头来思索了一会。一天前的话,那应该差不多是在自己被救起来之前。可能是他从村子回来的路上,正好救了自己。这么一看,那时间也能对的上。
另外,如果是一天前换的鱼的话,那么晚上吃鱼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于是又问道:“那你们家晚上吃鱼了吗?”
其实,A最开始怀疑的并不是鱼,而是村里的河水出了问题。作为村庄里唯一的水源,村里人无论是饮水还是灌溉都用的是这条河的河水。如果在河水里动点手脚,那整个村子都会瞬间遭殃。但实际上村子里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受到影响,神智清楚。那看来就另有原因。
这时禾水说:“没有,我们家并没有吃鱼。”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家都嫌弃那海鱼的味道太腥气,隔着好远就能闻到。长得也是奇奇怪怪,因此从来没吃过。”
A心中一惊,心想这问题多半就出在了这海鱼的身上。只是不知道海鱼里有什么奇怪的元素,竟然让整个村子陷入了灭顶之灾。
至于大鱼,A倒是不相信他是存心想要害这个村子。毕竟他也说过,不喜欢吃鱼。再说,村子没了对他来说也没有好处。看来,捕鱼只是他的谋生手段,他对海鱼的异变应该不知情。
只是不知道是现在的海鱼突然发生了异变造成了悲剧,还是以前的海鱼一直存在这个问题,积重难返之下,酿成了悲剧。
不过,这个问题看来是很难找出答案了。
A抬起头看看天空,天色依然昏昏沉沉,和之前相比不曾有过任何改变。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想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
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右手食指隐隐有些疼痛。仔细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在之前调查的时候碰到了那里,竟然被割出一道细细的伤口,正在往外慢慢渗着一些鲜血。刚刚他一直想着问题,竟然对自己的伤口丝毫没有感觉。
不过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血液都似乎已经开始凝固。看来不需要做什么处理,自己就能慢慢愈合。
A没把这个伤口放在心上。他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硬面包,拿在禾水的面前晃晃,笑着说:“肚子饿了吧,我这里正好有面包,分你一点。”
禾水瞄了一眼A手中的面包,面露犹豫之色,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我不爱吃这个。。这个没味道,还硬的很,都能当武器打人了。”
A苦笑一声,说:“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但眼下也只有这个面包可以充饥,稍微吃一点吧。”说着,他用左手拿住面包,伸出右手掰下来了一小块,就要递给禾水。
可就在A拿着面包的右手刚刚伸出一半时,他猛然想起自己手上还留着自己渗出的血液,直接把这块可能沾着自己血的面包给别人未免也太不礼貌了,便要收回手,同时左手下意识地想把另一半面包再递出去。这么一来一回,右手中的那块沾了血的面包竟然不小心之下掉在了地上。
他们坐在树下,自然全是泥土,这块面包肯定是不能吃了。
A有些歉意地看看禾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你吃我这一块吧。”说着,把左手中的面包递给了禾水。
禾水倒是没怎么在意,他接过面包,左看右看,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闭着眼睛对着面包就来了一口。
A微微一笑。
可当A的目光划过地上的那块面包时,却是心中大震,如遭雷击。
那块沾了血的面包,好像有生命一般在地上轻微地颤动。A凝神细看,却发现哪里是面包再颤动,而是面包下方的土地里,颤巍巍地伸出了一撮细白的小芽。这些小芽一边向上伸长,一边向四周慢慢探索。
目睹了眼前可怕的景象,A心中大骇,不顾细想,赶紧拉起还在嚼着面包的禾水,几步就跳开了去。
离那块面包稍远一点,A才稍微放心。等回头在看向面包时,却见原来细嫩的白色小芽已经长成了无数白色的触手,已经将那块面包缠绕了个密不透风。剩余的白色触手正在继续向四周摸索,要不是A眼疾手快,拉着禾水逃离,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丑恶的触手最终放弃了向四周再继续摸索,只是用及其拟人的动作,拖拉着那块面包,慢慢又沉入了地面。不多久,那里就又变得和原来一样,丝毫没有过任何痕迹。
看着眼前的骇人景象,A和禾水都是瞪大了双眼,全身汗毛倒竖,心中无比惊惧。
。。。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齐师才终于感觉到意识重新回归了自己的身体。他总感觉自己好想做了什么噩梦,剧情似乎非常紧张刺激,但仔细想想,却又想不起任何画面。
他仍保持这般平躺着的动作,又过了一会,才渐渐恢复了清醒。
他仍然躺在自己的沙发上。回想起下夜班刚回家的情景,他疲惫之下来不及洗漱,就躺在了沙发上,看来一觉直接睡到了现在。
他在沙发上坐直,感到自己头昏脑涨,便用手轻轻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边按摩边自言自语道:“这夜班上的,也太折磨人了。傅师傅他们一上就是几十年,这也太厉害了。”
他苦笑两声,想到自己还要继续这种生活将近半年,就感觉一阵头痛。
他拿起被自己扔在茶几上的手机,打开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了。已经有些微微泛红的夕阳透过窗子洒在了地板上,看着莫名有一股失落感。
这一觉睡了有六七个小时。不过好在中途没有人打扰,多少算是弥补了熬夜的疲惫。
齐师打了个呵欠,跳下了沙发,又深深地伸了个懒腰,却听见自己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他这一天的早饭,中饭都没吃,腹中已是空空荡荡,怪不得要出声抗议。
齐师再一次打开了手机,在通讯录里来回翻找,想找一个合适的饭友。突然,他眼睛一亮,手机通讯录停留在一个人的界面。
黎治。
黎治和他一样,也被安排进入基层加入操作班组,而且还和自己是一轮班。也就是说,他昨晚也是夜班。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今天也应该睡了整整一个白天。现在这个点,应该也差不多醒来该找东西吃才对。
齐师嘴角微微翘起,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打出一句话,发了过去。
“醒了没啊?出来吃饭啊?”
只不过,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天色都渐渐黑了下来,都没有等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