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马车底部不说话的十八也按捺不住了,他对着白瑶坐的那辆马车大声吼道:“跛叔,您年纪最大,见识最广,赶紧给拿个主意。”
白瑶看着跛叔一副难以决断的样子,急得拽住跛叔的袖子直摇,跛叔终于受不了,连连说道:“别摇了别摇了,头都晕了。”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现在只能这样了,只希望它们不要贪得无厌。”
跛叔大声喊道:“现在如果不想冒险硬拼地话,只剩下一个方法可用,就是弃車保帅,牺牲马匹,放我们人走。”
十八跟二十三听了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现在十八被困在马车底部,难以动弹,便对二十三说道:“二十三,你赶紧把马身上的障眼法解了!”
二十三握着马鞭犹豫不决,只要躲在马车里将马鞭用力甩下去,马吃不住痛,必然会躲闪,只要它们一动弹,它们身上的结界自然破了,这样就可以将它们暴露在鬼鹰的利爪之下,鬼鹰抓了它们离去,那么这一干人等算是获救了,只是这四匹马跟随他多年,现在才第三天就已经丢了两匹马,对剩下的那两匹马他实在下不去那毒手。
跛叔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吼道:“小伙子,速战速决啊,你的马没了,老夫分两匹给你,保准比你自己的马好!”
其实这厉害关系二十三心中了然,只是这毕竟是两条自己亲手养大的生命啊,他将马鞭紧紧地握在手里,指甲已经掐进肉里去了,马鞭始终没有落下,流沙在一旁看不下去,将他的马鞭夺过,对他说道:“如果你不忍心的话,这坏事就由我来做吧。”二十三充满感激地看了流沙一眼,向他点了点头。
流沙拿起马鞭先是轻轻地抽了一下马屁股,两匹马趴在地上纹丝不动,于是流沙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可以两匹马就像塑像一般,始终不肯挪移半步,没多久,马匹身上多出了若干道血痕,但是它们依旧趴在原处,身上的鞭痕随痛,但是它们知道只要挪出了结界的范围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所以它们吃着痛,也要定在那里不动。
二十三看着马身上的血痕,心疼起来,带着哭腔说道:“乖马,乖马,是我无能,对不起你们,今天要是一定得有人牺牲的话,我来吧,让鬼鹰把我抓走,它们一样也肯离去。”说罢他便要冲出去,被桑咏一把抱住:“你疯了,外面两只大鬼鹰呢,抓了你一个,它们肯罢休么,你这命没了,不也是白搭么?”
这时,两匹马突然站了起来,转过头来看了二十三一眼,眼睛里仿佛还噙满了泪水,它们缓缓地走出结界的范围,结界在它们的身后轰然破碎。
两只盘旋了很久的鬼鹰终于发现了猎物,俯冲下来,各抓住一匹白马便又向空中飞去,两只小鬼鹰也跟着它们飞走了。
二十三颓然地坐在桑咏的怀里,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桑咏摸到他的指尖冰冰凉的,心里也着实觉得他很可怜,像他们这些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的人,唯一的伙伴就是他们亲自养大的马匹,这几匹马跟着二十三出生入死多回,现在死得一匹都不剩了,换着谁,心里都不会好过,嘴上想安慰两句,但是想了想,还是把要说的那些安慰话咽了下去,此时不管什么安慰都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他只在二十三的耳边轻轻说了声:“要是倦了,就先睡一会儿吧!”二十三听了这话,仿佛得到了什么赦令似的,头一歪,便昏睡了过去。
跛叔依言送来了两匹瘦马,一匹白色,一匹赤红色,眼见着二十三是确实赶不了马车了,只能由流沙代劳了,流沙也乐得代劳。
剩下的半截车帘一直晃来晃去的,流沙一把扯下,将帘子扔到一边,便跟随着跛叔的马车上路了。
第三天的夜晚,大家都比较沉默,毕竟才第三天,已经丢了四匹马了,二十三也一直昏睡着没有醒过来,路上又被鬼鹰耽误了两个时辰。
跛叔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摇头叹气,桑咏安慰道:“跛叔你也不用太难过了,那四匹马算我桑咏的,等出了这片黑森林,我立即买四匹更好的给你们补上空缺!”
跛叔就跟看个小孩似的看着桑咏,摇摇头笑着说:“你个小毛头,懂个球啊,死几匹马算什么,只要我的四匹小杂毛不死,其余的马都死光了,也能把这三辆马车拖出去,我是心疼耽搁掉的那两个时辰啊!”
“两个时辰怎么了,我们不急在这一时,晚个两三天,也没关系。”
“放屁,你知道这黑森林还有个名字叫什么吗?”跛叔被气得头发都炸开来了。
还是十八稳健,他连忙说道:“老爷子先消消气,别整出这么大动静来,要再惹些不干净的东西过来,我们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