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甘成久声音微弱地说,但其中不失坚定,仿佛是因为不屑,声音才这么小的。
“甘成久,你在这儿……?!”江诚梓不相信地瞪着甘成久,仿佛他是一个异类一般。
“是啊。我在这儿,江舰长。”甘成久把最后一个字重读了一下,“倒是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随地撒野?”
“哼,笑话。”江诚梓嗤之以鼻,“谁疯子似的撒野,还有待考证呢——你了解我,我不想和你多啰唆。你没有理由挡住我们的去路。不然,放人;不然,给个说法。”
“呵,理由很明显啊……”甘成久仿佛在秉持着无限的耐心,浅笑着回答一个无忌的童言,“这儿不是你家,不是‘尼斯号’,不是任何地方,甚至……”他向格力高·沃森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包括瑞典科学院。”
这是一段漫长的时间。甘成久立在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中,而江诚梓、沈辉炽、纪常和格力高站在颠簸的船头。沉默不久,甘成久把微微扬起的头转向旁边一个神色黯然的人。在黑夜的包裹下,他的脸若隐若现,阴阳配合着刻画出他棱角分明的面庞。
“你知道该干什么。”甘成久凝视着他。
只听几声严厉的喝斥,几个士兵冲了下来,甘成久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士兵扯下一段绳子,绑上了没有丝毫反抗的几人。
“在这重镇,还敢闲庭戏步。”甘成久最后冷嘲热讽道,“拉上‘傲欣号’。”便拂袖而去。
……
不久后,几人被拉到了一个阴晦的房间。一个士兵不知在哪里打开了灯,就匆匆离开了。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长五米,宽约三米,天花板却很矮,大概是在潜艇的缘故吧?在不知什么地方,灯光透了进来。灯光仿佛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可又不是很像。这是有根可以追溯的。因为在房间一侧,有大块镜子,使得房间更扑朔迷离了些。
突然,咔嚓一声,几人不约而同地向那面镜子望去。在镜子里,一张木桌诡异地浮现起甘成久的半身。沈辉炽、纪常和格力高·沃森都连连退后了几步,面色苍白地盯着刚刚浮现出来的甘成久,但是江诚梓却轻轻地笑了笑,直勾勾的看向甘成久的影像。
“不就是个魔术镜吗?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行,行。还不错,”甘成久摇头晃脑,至少是在镜子里面看来,“好吧,也没必要跟你们多废话。江诚梓,你把反射膜给去掉吧,就在你们右上角,有一道裂缝。”
“那倒挺好,人性化设计是吧?”江诚梓说,在那块玻璃上摸索了好一会儿,吱嘎一下扯下来一大块儿透明的薄膜状物体。本来稍微有些变色的甘成久又浮现出本来的颜色。江诚梓把那块反射膜撕下来,丢在一边,一手指着甘成久:“你把我们留下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干,还把我们关到这又黑又矮的房间里。你们倒还有理了?!”
“我不都说了吗?”甘成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现在赶走一只可恶的苍蝇,“看看这里。这里是哪里?你以为是你们随地撒野的地方?”
“这不就个海峡么?不是你开不是你栽,凭嘛不让过?横行霸道啊?”江诚梓反问。
“你可知道……”
“我可知道什么?”
“闭嘴。你可知道我们在3个月之前早已对外公布了吗?整个海峡,没有你们这些人容身之地,除非,有公文;除非,经过批准,不然严禁经过。看来你们还是根本就不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哼,说的对,我们的确不知道。天知道地知道鬼知道就人不知道……”
“吼呦,真是有理咯?!有理,岂有此理?”甘成久反复地念叨着,“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不把你押走,但是……说吧,到哪儿去?”
“到哪去?你有什么权利问。”
“好,那就把你押走——我改主意了——对,你之前是认识我,我就是个小船员,你就是个不可一世的腐朽的舰长。但现在又怎么样?秉公秉公!这是必须贯彻落实的。现在是我说了算——不,是我准确无误地记住的法度说了算。”
“少啰嗦,”江诚梓面不改色地说,“说吧,你啥时候到什么'傲欣号'上边来了?”
“呵,那可是四海龙王之一!中国古人常说,狗眼看人低!”
“我识人善任,那可是出了名的好。”
“不管你是不是,但你就是漏掉了我。就是你那个啰哩啰嗦的,输掉了个重于泰山的南极战役,结果呢?给他们夺了去了这么一个大风头。这全都你的责任。结果?我被直接拖到了印尼审问。的确,不可置否,我争得了一个生的位置,但我忏悔了。我忏悔李……
“但是我后面可是真正认识到了你这副丑恶的嘴脸——腐败,迂腐。但是要说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和羞愧之心的人,那倒不是我一个,这可不敢当,至少还有一个。”
“嗯?那是谁?”
“那当然是斐兹罗了,他就在门外面呢。”
“把守门口?”
“那倒当然了,你太不老实——当然是他起的头,所以他也比我晚来,所以他才在这当了个这么小官。而我,那可是四海舰队中的四位舰长之一!”
“四海舰队……你真把自己当龙王?哼,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咯,我看你还不得早晚去剐龙台挨那么一刀。”
“那你还得在狗头铡上免不了一刀。我都上剐龙台了,那世界不知道该是什么样了——说回我,我本来也是有意回去当军医的,但这算什么?医生能拯救人的身体,却拯救不了灵魂呐……”
“呵,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闭嘴。就是像你们这些迂腐的人,南极战役上误了大事。就是你们顽固不化,墨守成规的思想渐渐的生根,最后把人类吃了个空,最后不堪一击,成了纸老虎。
“所以我四处宣传,新时代的新思想。你的错处就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旧时代的思想依然成立!大错特错。
“所以,我规劝你,忏悔吧……”
“像你那样?”
“那倒是。”甘成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诚梓,而后者则微微仰着头。
“甘成久,别用那副眼神看着我。”
“把你的高傲的头下来,你现在是在忏悔。”
“谁说我要忏悔了?够了,我不吃这一套。”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呵!”甘成久瞪着江诚梓,“你只有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