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277年4月26日。【地球·俄罗斯行政国·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
微风刮过了一棵又低又矮的老树,在它本已苍老多疤的树皮已经千疮百孔,上面刻满了弹痕。在它唯一的一片褐色枯叶旁站着一个人。他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缓步走进了一栋已经像是废墟般的房屋。
这是一栋平房,虽然在这之前他还是一栋高楼大厦,但是这座广厦也成不了大庇天下寒士的地点,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就已经被炸毁了,碎片散落在地上,把公路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满是玻璃渣,还有无数纳米材料的碎片混杂其中。
这人艰难地走着,穿着厚厚的皮靴,不至于让这些碎片扎到鞋里面。他在路上走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他头顶,苍茫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只有几根微若游丝的细线,擎住摇摇欲坠的云层,好像摇摇晃晃的,不知何时会倒塌。
那人打开了一扇摇摇欲坠的门,走进了昏暗的房间里。在房间里面,只有临时焊接而成的一套简单的电灯系统。在房间里面只有三张床,几把椅子,上面坐着两个默不作声的人;还有一张由钢板七拼八凑、焊接而成的桌子,还有一大堆空罐头,被随手丢弃在水泥地板上。
“你刚才都跑去干什么了?”一进门,其中一个人便对来者问道。
“我还能干什么?拿去,你们看,我拿了些没那么高强度的纳米材料。诶,沈辉炽,你上次不是捡了一片超高强度的吗?就把这个拿去磨,把那块当成磨刀石,磨成什么形状都可以,能用就行。”来者对沈辉炽答道。
“那有滚轮吗?”沈辉炽问。
“当然,外面随便拣个马达,一套电源就成。江诚梓,拜托你去找罐头时找一下。”
“说到罐桶,我们都缺粮三两天了,还说什么磨刀磨剑的,这磨刀都已经误了砍柴工了。倒是你,成天搞些什么高科技玩意儿呢,净对着废铜烂铁和发焉儿的黏糊糊的海藻瞎琢磨,我见你也没搞出个子丑寅卯来。”
“嗯……我是没搞出子丑寅卯。但是,江诚梓,知识是最大的能量,可以四两拨千斤,而不是使用蛮力硬掰,那帮虎鲸早早告诉你了。”沈辉炽帮来者反驳。
“纪常,沈辉炽,管他虎鲸不虎鲸的,吃饱肚子再说。先管吃饱肚子,再谈伦理道德,斐兹罗那家伙早早告诉你了。”江诚梓模仿着纪常的声音说。
“唉,是呀,现在是战时。”沈辉炽也说。
“要不然,我看这么着,我们去找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院士,那个教授来着。”江诚梓提议,把头转向沈辉炽。
“你是说严教授吧?”沈辉炽说,“没错,就是严教授。”
“还有他那个徒弟,叫什么鼎来着,就是那个说话慢条斯理的家伙。”江诚梓问。
“那是王鼎吧。”纪常提醒。
“哦对,就叫那个王鼎。”江诚梓恍然大悟,“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不?”
“不知道,上次差点儿在夏威夷被那帮疯子逮到之后,他们就往东逃了。”
“往东……这么说回国了?不过也——”
突然“咚”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一大股灰尘被掀起来,在昏暗的阳光下,飘到空中几十厘米处就已经融入了灰白的墙面。
这次的不请自来者面黄肌瘦,个子瘦长,裹着一件大大的风衣。江诚梓“嗖”的一下拔出一把纳米刀,对着那个人。
“你是谁?”江诚梓条件反射式地“噔”地一下站起来,警觉地望着那个人。
“严教授对格力高·沃森说的第一句话是?”沈辉炽也站起来,严肃地望着来者说,搞得江诚梓和纪常不知所云。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沈辉炽。我,格力高·西奥多·沃森。”
“快回答!”沈辉炽用有威慑力的声音说:“别放下!”沈辉炽见江诚梓要放下纳米刀,对江诚梓威严地喝到。江诚梓连忙把胳臂直挺挺地指着格力高·沃森。
“嗨。植物学,植物学,可是真奇妙。”
“嗯。没错,不过我得确认一下,是吧?”沈辉炽说,松了一口气,江诚梓也终究举下了刀。
“难不成这个就是格里高,捣腾稻谷的那个?”江诚梓问。纪常则猛地转过头去望着格力高。
“就是我。嗨,这些名气算什么呢?现在这个也不管用囖。至于巨人,能救多少人也不清楚。”
“这么说,这个就是得诺贝尔老爷子的奖金的?那钱倒是不少。”
“呵,现在钱还有什么用?”格力高·沃森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坐了下来,“打听到你们还真挺容易的。纪常,你不知道,我已经跟踪了你一下午了。还好,一个人也没碰到。”
“这说到点子上了,附近只有半公里的地方有两个人,也不奇怪。”
“但你说找到我们容易……这话怎么说?找到我们可是大海捞针啊!”沈辉炽附身问到。
“我在非洲那会到处逛,阴差阳错地打探到了严教授的消息,至少依靠我还是有点知名度。然后严教授就说在夏威夷那会儿跟你们失联了,是吧?他说你们往美国那方向逃了,我就赶快往美国那边去,悄悄摸进一个查询星网的机器,结果就打听到你们在这,我一边追踪一边导航就过来了。”
“这话倒是。这玩意儿,想去都去不掉的。”江诚梓有些不自在地说,不耐烦的挥了挥左手臂。
“不过我的想取就取掉了,在我出来之前,顺手就取掉了。”说着格力高·沃森举起没有星网的左手臂,接着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银色的东西。那个便是星网。
“别说这些了,说事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第一,我来看看你们,这是严教授吩咐我的。第二,是来找你们商量那个事儿。”
“那个事儿?什么事?”纪常疑惑地转向格力高·沃森。
格力高浅浅地笑了一下,接着从怀里摸出来了一沓厚厚的纸。
“怎么,你到现在还用那玩意儿说的?”江诚梓疑惑地看了看格里高。
“保存时间久。”听他的语气,好像在回答一个无忌童言,“电子什么都靠不住,集成电路一摔就碎,一暴露到辐射底下就变成没用的纯硅了。”
“这话是没错的。”
“那你这是什么图谱?”沈辉炽感兴趣地凑过来。
“那还用问吗?你们的蓝藻,我和严教授在非洲待了大约三年,就一直在研究这玩意儿。”
“你们的成果是什么?”
格里高又神秘的笑了笑,“你看这个就是最开始的蓝藻,后面我们经过了五代的杂交,得到的这个品种蓝藻五代(当然,只是个代号),然后又通过这种方法一看都到了蓝藻七代,然后把这两个再进行两轮杂交,你看最后就得到我们最终研究出来的这种蓝藻。我还带了个样品过来。”格力高·沃森再一次从怀里摸出来了一只培养皿。
“这玩意儿带来不容易。”纪常看着培养皿,说。
“那当然了,就算不去试错,正正经经的杂交,也是通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但是现在不用怕了,我们已经有了它,大部分都储存在严教授那儿了。藻类植物繁殖起来,链式反应是很吓人的。”
“那么这玩意儿有什么效果?”
“效果可就多了。就比如说光合作用是现在记录的两倍以上;它还可以极耐高温及极耐干旱。当然还没办法在维纳斯上存活,但是这至少也是必须走的第一步。这么说,我这几年就一直在搞这玩意儿。现在你们和严教授分开为止过去了六年,但在这几年里面我给你大概说说。你们和严教授失联后,我在两年的时间里面都在继续游荡,然后碰到了严教授,然后我们又一起搞了三年,然后还有一年我在四处找你们的。此外还有严教授要叫我先去找那个叫王鼎的,但是我找了好几遍星网ID,都没找到,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