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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昔匪今贼鼎足三1

柳凤祥姐弟和白露浓一路南下,不几日,就回到金陵,来到“食乐轩小筑”前,只见残垣断壁,满目苍凉,哪里还有昔日满园芳香的景象?柳凤祥跪下流泪道:“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害得你们平白受罪,真是该死之至。”

柳龙呈和白露浓也跪下道:“父亲,母亲,我们以后就在你们的墓前盖一间小屋,常年陪伴你们,免得你们孤单。”三人说不几句话,只是大哭,路人见到,大赞三人孝顺。

三人跪了一个时辰,这才起来。柳凤祥道:“弟弟,我们到‘世外居’拿一些双亲的衣衫葬下,为父母立碑设冢吧。”朱允炆厚葬柳浩柏夫妇之事三人不知,这才有此一说。柳龙呈道声好,三人来到“世外居”,拿出二老的全部衣衫,焚化之后,葬在城外的北灵山,跪拜半柱香,回到“世外居”,这才吃晚饭,只是心中苦闷,哪里能吃得下?晚上郁郁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到北灵山对双老的坟墓跪拜之后,失落落的回到城中。

街上吵吵闹闹,众人说得高兴,三人却是无心参与其中。

忽然听到一声亲切的呼唤:“柳姐姐。”竟是柳下惠子的声音。

三人惊奇,转身一看,确实是她姐妹俩。

柳龙呈奇道:“两位姑娘怎会到此?难道你们知道我们没有参加中原会盟?”因为招宝山庄到长安根本不需要经过金陵,除非是两人知道柳龙呈三人离开了长安,否则是不可能来到金陵的,故而柳龙呈有此一问。

柳下惠梦道:“我们姐妹也在奇怪公子和姐姐怎么会到金陵,难道中原会盟结束了?”柳龙呈摇摇头,说:“我们没有参加会盟,昨天已到金陵,你们是怎么回事?”姐妹俩赶上柳龙呈三人,柳下惠子道:“坏事了,天下将要大乱了。”

柳凤祥奇道:“是不是没有找到花妹妹?那么花老伯、花伯母的身体还好吗?”柳下惠子叹道:“确实没有找到花姑娘,两位老人家的身体虽是不错,不过听说花姑娘失踪了,这几天忧心忡忡,茶饭不思,还派人到处打听花姑娘呢。”

柳龙呈自责道:“是我害了爹爹他们一家,我这就去给他们赔罪。”

柳凤祥拉住柳龙呈,说:“弟弟,最近做事总是这么冲动,先听两位妹妹说完话再去不迟。”柳龙呈点点头,道声好,问道:“惠子姑娘刚刚说将要天下大乱是何意?蝴蝶没有回招宝山庄,我们可以继续找嘛,用天下大乱来形容是不是有些过分?”

柳下惠子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可还记得三神山的那三个土匪?现在他们趁势而起,已经占领了西北一带大部分地区,现正在向金陵进军。形势很危急,因此我们姐妹辞别花伯伯和花大娘,就来金陵,希望把这件事告诉陛下,就算他不相信我们,最起码他会派人去查一下吧,这样我们姐妹的意愿也算达到了。”

柳凤祥暗喜道:“难得姐妹俩有此心。”道:“好,我们现在就去通知陛下,要他加紧防御。”柳龙呈叹道:“这山贼真是厉害,若是在枫林外杀了他们就好了。”说至此,又想起与花蝴蝶在蜀地游玩时的情景,心中不免感伤,徒增压抑。

须臾,五人便到了皇城。五人在皇城外求见,守城将领是耿炳文的手下,在长安与柳龙呈等见过面,现在柳龙呈等说要进宫见朱允炆,他自是不许,虽然觊觎柳龙呈等的武艺,还是要挟道:“你们若再不走,可就别怪我们这百十号兄弟手中的长枪不长眼了。”柳龙呈苦笑一下,柳凤祥道:“算了,走吧。”

五人绕过这群守城士兵,来到一处三丈高的城墙外,由于这里太高,耿炳文认为不需要设防,因此很早就把士兵撤走了,此时五人来到此处,相互牵着手,飞身上城。白露浓笑说:“区区城墙岂能难住我们?”柳龙呈道:“如此城墙,对于士兵却是犹若大山。”

五人在皇城之中犹若无人之境,不一会儿就到了朱允炆的书房外。此时耿炳文、李景隆和朱允炆正在聊天。耿炳文由于兵败,戾气收敛不少,这才会陪着朱允炆聊天,否则,只怕朱允炆请都请不动他。

朱允炆道:“长安传来消息,中原会盟已经结束,竟是路上川做了盟主,不过周公公说了,一定会贿赂他,要他为我们效力。”耿炳文道:“不管是谁做盟主,这并不重要,只要江湖草莽能为我们效力就好了。”

朱允炆笑说:“耿将军一语中的,江湖数万之众纳入我们的旗下,朱棣、我的好四叔只怕没有好日子过了。”李景隆道:“陛下,我明日便出兵,兵分三路北上,势杀朱棣。”朱允炆大笑说好。

柳龙呈等五人在房外听得真切,俱是大惊。柳龙呈情不自禁的道:“陛下,此计万万不可。”朱允炆等听闻柳龙呈的声音,大惊,以为是来行刺的。

李景隆喝道:“来人,有刺客。”柳凤祥当下毫不犹豫,一脚踹开门,进了御书房,说:“陛下莫惊慌,我们此来全无恶意。”李景隆和耿炳文拔出宝剑,护在朱允炆前面,柳龙呈等四人也进来了。

朱允炆奇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柳下惠梦道:“我姐妹已经弃暗投明了。”柳龙呈道:“陛下和两位将军无须惊异,我们这次来只是要报告军情的。”

李景隆奇道:“你们背叛了朱棣?我看这是朱棣使得反间计吧?”柳龙呈道:“李将军误会了,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出卖王爷,不过国家的安危我柳龙呈也是关心的。”

耿炳文冷笑说:“不知你在说什么,你帮助朱棣,又说自己关心国家安危,大言不惭,在你心中国家到底是什么?”柳龙呈道:“我帮助燕王,乃是由于在北平看到他处于危难之中,出于人道主义,早在七天前,我已离开他了,以后不再过问军事。”

朱允炆暗自大喜,说:“柳少侠大仁大义,朕多谢了,至于柳大侠的事,我很抱歉。”柳龙呈道:“陛下休提家父家母之事,我们此来确实有军情。”

朱允炆道声好,赐坐之后,柳下惠子道:“我们姐妹在招宝山庄听到消息,三神山的山贼经过两年的发展,此时已经十分壮大,乘着陛下与燕王内斗,兵起蜀地,此时西北大部分地区已在他们的手中了。”朱允炆惊道:“怎么会如此?官员为何不报?”

柳下惠梦道:“花老伯说,山贼从前年已经开始贿赂西北官员,官匪现在已是沆瀣一气,怎么会向朝廷报告山贼起兵之事?”

朱允炆恨恨道:“这群贪官,真是该死。”李景隆不以为然,说:“陛下莫要听这女子妖言惑众,区区山贼,又怎敢起兵谋反?”朱允炆转念一想也对,说:“是呀,区区山贼,大不了抢一些粮食银两,怎么敢造反?”

柳下惠子急道:“陛下若是不信,何不派一些士兵暗地调查一番?”朱允炆点点头,说:“对,调查一下还是有必要的,耿将军,这调查的士兵就由你去安排吧。”耿炳文道声是,领命下去了。

朱允炆道:“两位姑娘能弃暗投明,真是善莫大焉,这伙山贼到底是何来头?”柳龙呈抱拳道:“这伙山贼是两年前集结起来的,老大叫做吴炳能,老二叫做孙永杰,老三是土霸王,三人臭气相投,在三神山落脚。”

朱允炆道:“柳少侠你倒是对这群山贼挺了解的嘛。”柳龙呈道:“打过交道,那个孙永杰最是狡猾,听说是个落第书生,有些才思。”

李景隆只是冷笑。柳凤祥道:“我们通知到了,这就告辞。”朱允炆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稍有愠意,说:“五位慢走,反正皇城对你们来说犹如菜园子一般,想来便来。”他已猜到五人是跃墙进来的,如此说,是在警告五人,以后没事不要再来皇城。

柳龙呈暗道:“以后请我进来我都不来。”

两兄妹本欲寻思报仇,不料听闻三神山众匪造反,害怕杀了朱允炆后天下无主,反而助长贼人气焰,一时便放弃了报仇的念想。

出了皇城,柳龙呈道:“姐姐,我们到蜀地看看这吴炳能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怎么样?”柳凤祥道:“也好,这人造反,可是国贼,势必要杀之。”五人买了马匹,一路向西。行了两日,便见到处是难民,柳龙呈急道:“看来山贼本性难改,还是在到处抢劫呀,真不知爹爹他们怎么样了。”柳下惠子道:“要不我们再折回招宝山庄看看?”柳龙呈道声好。

一路未曾遇到三神山的山贼。不几日,就到了招宝山庄,柳龙呈与花红岩、花赵氏见面,一时感触良多,俱是热泪盈眶。

花红岩道:“贤婿,蝴蝶的事我们都已知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这孩子就是脾气太大,你也不要过于焦急,我已派护卫加紧寻找了。”

花红岩若是对柳龙呈大骂,柳龙呈的心中也许还会好受一些,此时花红岩劝他不要自责,他便越发自责,心想花大哥是自己间接害死的,现在蝴蝶又被自己气跑,哪里对得起招宝山庄上下?跪下道:“爹爹原谅,孩儿万分感激,就算穷尽一生,我也定要找到蝴蝶。”花红岩扶起柳龙呈,说:“好孩子,起来说话。”

柳龙呈流泪起来,把柳凤祥向花红岩和花赵氏介绍了,柳凤祥连忙向两位老人问好。两位老人连连道好,众人一起到了客厅。

花红岩道:“丽梅和凯华到了长安,你们可曾遇到?”

柳龙呈道:“遇到了。”便把临行以前的事大致说了。花红岩道:“凯华这孩子定说要在中原会盟大会上讨回公道,哎,他一片孝心,我又怎能不让他们去呢?”柳龙呈道:“现在江湖人心叵测,希望铁大哥能如所愿。”

花红岩叹道:“讨回公道我也不想了,只要他们出去散散心就好。”柳龙呈心想是该散散心,这两年只怕是吃了不少苦。柳凤祥道:“花老伯,三神山的土匪造反,经过这里,好像并没有为难你们,可不像山贼所作所为。”

花红岩道:“我也觉得很奇怪,那个叫做孙永杰的少年还来拜见我,送了不少补品,说是三神山土产的。我不要,他硬是塞下了,还说以后要是有难处,尽管找他。前年的时候,他救下悟相,我还以为他是什么侠义之人,如今才知他乃山贼。”

柳龙呈道:“要说三神山离招宝山庄不远,难道爹爹在近两年都没有听说过那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吗?”花红岩道:“倒是听过,说三神山中有一座寺院,叫做三神寺,里面有个和尚,弟子数万,每天练武,哼哈之声传出数十里之外,甚是惊人,现在想起,只怕是这群山贼在练兵。”

柳龙呈惊道:“我知道了,孙永杰可真是用心良苦呀。”众人不解。柳龙呈道:“少林方丈悟本大师曾经对我说过,孙永杰在三神山建造了寺庙,邀请悟相大师做主持。

此时想来,孙永杰救下悟相大师的目的竟然是要大师教他们的小喽啰功夫,旨在增强他们的战斗力。这人的计谋可真是深远,若非他早已算到天下会有变化,又怎会处心积虑的找高人?还有霸王神弓柳空留,他也救了,难道是为了‘箭诀’?若是他们再得到霸王神弓的‘箭诀’,真是难以想象他们的兵力现在会有多么强大。”

花红岩惊道:“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些人身上背的弓箭比一般的要大很多,戴着头巾,不易发现他们是光头而已。”柳龙呈道:“看来这些山贼都练过少林功夫,这样的士兵,比之一般的士兵可是要厉害很多了。”

柳凤祥道:“弟弟,我们还是应该回金陵看一看,适当的时候也许还会帮上一些忙,这可是国难。”柳龙呈点点头,花红岩道:“不错,进,国事为重,蝴蝶我会派人寻找,找到之后,我亲自把她送回到你身边,你们去吧。”

五人依依不舍的告别两位老人,一路快马加鞭,来到铜陵。听说朝廷之兵与三神山士兵交锋三次,三次皆败,而且每次都是三神山以少胜多,有一次三神山士兵不损一兵一卒,就杀了耿炳文的三万铁骑。

五人听得消息,大惊失色,暗想不费一兵一组杀了朝廷三万人马,这样的部队,难道是天兵天将?五人心中着急,日夜赶路,在金陵城外五十里处,见到了三神山的军营。五人乘夜来到军营,想打探些许消息,可未曾走出几步,竟被发现。

这倒不是三神山的士兵都是武林高手,只是由于军营之中设有机关,不是三神山的士兵,走不出十步必然触动机关。机关一动,铃声大作,五人转身欲去,四面弓箭已对准了他们。

吴炳能大步走出军营,看到五人,似笑非笑说:“五位到招宝山庄不歇一夜,便急急回来,想必是害怕我们攻进金陵城了。可惜呀,你们还是晚了,朝廷连败三仗,已经答应与我们签订协约,日期就定在明日,地点就是十里外的‘小明宫’。如果五位有兴趣的话,到时间也来参加。”

孙永杰从另一方走来,说:“五位一定在诧异,我们是怎么知道你们的行踪,我不妨告诉你,整个大明朝的风吹草动,我们了解的清清楚楚。现在,五位可以走了,但这绝对不是说我的士兵留不下五位。你们请便吧。”

柳龙呈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古人诚不我欺,告辞了。”吴炳能一挥手,士兵让开一条路,五人悻悻离开。

吴炳能奇道:“二弟,为什么放走他们?”孙永杰笑说:“五人俱是江湖高手,没有必要与他们相互厮杀。”吴炳能哈哈一笑,说:“只怕还有其他原因吧?”

孙永杰叹道:“花姑娘虽然说她很恨柳龙呈,但我还是不敢冒险,我若真是杀了柳龙呈,难保哪一日花姑娘撒起娇来,我便语塞了。”吴炳能哈哈大笑。

原来,花蝴蝶那日离开柳龙呈,准备回家向双亲诉苦,可是到了景德镇,心想爹爹妈妈还在伤心哥哥的死,我若是再给他们找麻烦,可是大大的不孝。于是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日一路西去,来到洞庭湖,看到湖边古三变的墓碑,一时感叹人生短暂,不禁又想起柳龙呈,心中还是不舍,但是要她回到长安,也是不能之事,于是准备在蜀地独游,也好回忆一下与柳龙呈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一日,来到九寨沟,恰逢大雨,懒得躲避,淋得全身大湿,晚上烧火一烤,寒气内侵,一时伤风感冒,难受无比,不自主的更加想念柳龙呈,泪流满面,哭泣道:“小白,那夜你为什么不追上我?你若是追上了我,说两句好话,我便与你回去,不生你的气了。我现在好冷,我好想你,你在找我吗?”昏昏沉沉,脑袋越来越重,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竟发现自己在柔软的床上,正在好奇,忽闻脚步声,抬眼望去,是孙永杰轻轻走近。此时的孙永杰已不是往日破衣烂衫的土匪,而是打扮的像个阔佬,书生气虽在,不过俨然是个高高在上的大老爷。

花蝴蝶还在惊疑,孙永杰已开口了,说:“花姑娘,三十四个月零五天不见,此时相见,我真是太激动了。”花蝴蝶心道:“三十四个月零五天不见?真的假的?你倒是记得蛮清楚的。”道:“我这是在哪里?山贼富裕的是快呀,看你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孙永杰笑说:“花姑娘的嘴依旧是不饶人哪,当日在乌镇被花姑娘训斥了一顿,此时言犹在耳,一直不敢忘记。其实,我们早已不做山贼,现在是蜀地的守将,我们奉命镇守蜀地,我大哥现在已是西蜀王。”

花蝴蝶不信,哼了一声,说:“我才不信。”孙永杰道:“姑娘醒来,足见寒气已经驱散殆尽,正好,我扶你出去走走,活动一下筋骨,也好证明我所言非虚。”花蝴蝶道声好,穿上外衣,出得屋去,一见之下,目瞪口呆,只见自己处在一座大大的庭院之中,金碧辉煌,庭院之中梅花尽放,芳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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