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女早早就来了，雀跃地等待着。因为早早来了，所以早早失望了。
大湖举行了一场婚礼。
修蛮和体蛮消除芥蒂，联合在一起。
屠恩决定率军攻打天渊，让修蛮攻打江州城。
十二部落中多为体蛮，长得粗犷，有的更如野兽一般，留着獠牙或是背后肉翅。红女走进大湖时，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所有军队拿着兵器，面色凶狠地打量着一切，等待着屠恩的宣誓。屠恩宣誓时，如同战鼓，让蛮荒军队亢奋起来，一遍遍高呼着，让红女有些害怕。
她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屠恩，有些恍惚。
枯败的大湖，丑陋的体蛮，离谱的婚礼，一切都相差甚远。
红女呆呆地完成了一场婚礼，看着面露凶残的屠恩站在自己身边。从开头到结束，一切议论的，都没有听进。
蛮族便起军了。
蛮族早已准备好这一切了，百万体蛮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天渊进发。修蛮唯有两族，另一族是冰族。
乌爷爷站在火蛮部落前，眺望着前方。
“乌爷爷，这一切，和我想的都不一样。”红女看向乌老头。
修蛮两个部落乘坐巨鹫，大部分骑着马跟随在后面。
“会习惯的！”乌爷爷摇了摇头，看向红女。“这场战争，你就做个旁观者。我们要攻打的是江州，目前，江皇死了。所以，统治江州的现在是江渊太子，江尚天。”
红女突然愣住了，秃鹫向天边划去，带来一阵寒气。
“有什么嘛？”
“没有。”红女摇了摇头，看着铺天盖地的秃鹫，和数不清的烈马。秃鹫上盘坐着一位位冰修，烈马之上则是一个个火蛮。红女默默数着，二十四位聚元中期，几百位聚元初期，两位聚元后期。
“这一切，红女，你都不懂。你只要知道，我们不必再在蛮荒待下去了，我们要回到我们的地方了。人蛮从一开始都不和平，你阿妈其实是死在了我们的手底。”乌爷爷看着红女，欲言又止。
红女震惊地看着乌老头，她没有说什么。
乌图没有理会红女，一只秃鹫向下飞来，乌图想要和冰蛮族族长商量攻打的事宜。
“乌图，你们就负责拦截江渊队伍，用火海掩埋他们。如果攻坚不下，至少也要拦住他们。”努冰阴着眼，望向飞上来的乌图。
“新皇长什么样子？有画像吗？”乌图淡淡问道。
“没有，不然的话，上次狼蛮突击，也不会丢了目标。即使打不过，也要制造骚乱，我们冰蛮等战斗后再入场。”怒火的眼发蓝，幽幽地摄人心魄。“这次出战，乃蛮人第一次战争，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往前约百里，就是江城前平原，地势广阔，曾多次在那儿展开激战。”乌图眺望前方，皱眉沉思道。
“草原后便是千峰谷，千峰壁地势陡峭，极易设埋伏。倘若我火蛮部落做先锋，此次出征恐怕十不存一，如此这般，莫谈最后了。”
“江州虽无地利，但平原那一方是峡谷。为何不安营，再徐徐图之。我们若是强攻，必定伤亡惨重。”乌图皱眉问道。
“因为那个人传消息来了，他说，时间不多了。还有十几天的时间，人蛮就要决一死战了。他让我们不要计较城池得失，一切都将划上句号了。”
“他？他没死？屠城万里没有死？”乌图颤声问道。“谣言是真的，在那次大战中，他没死，还活了下来？他现在，到底是谁？”
“不知道，屠恩是屠城万里一脉的，你看，屠恩这个体蛮没有什么太多兽的特征。想必，屠城万里一定混入了人族中。这就是一个炸弹，如今要被引爆了。”
“可若真如此，江州中有江州军，我们何以快攻其中？”
“不，乌图。他传消息说，江州军已然调离了，表面上，其戒备和往常一样。但内部，极其空虚。除此之外，屠恩愿意主动攻打天渊城，难道不古怪嘛？江渊内反，西疆军率军四十，逼近天渊城。头领江妖就等屠恩攻城，到时动手。”
“这……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位安排的？”
“嗯嗯，他没死。纪安死了，剑仙没了。他将要带领……”
“燃烧了！”
“救命啊，救命。”
凄厉嘶吼传了上来，乌图向下看去。
十月风冷而大，烈火向整个军队蔓延而去。一匹匹烈马倒在火海之中，修为低的火蛮惨叫不已，而修为高的火蛮连忙驱逐着火海，防止造成更大威势。
“冰！”努火掐决，几十个冰蛮也掐决，冰雨向整个草原扑去。
乌图定睛看向火海中央的身影，手颤了颤。
红裙宛如血染，在火海中翻飞。红女舞蹈着，每一次挥袖，都带起一道火浪。她掐指若蝴蝶缓缓飞向天空，她吟唱如清晨浓雾中的低语。
怒火看向乌图，乌图心领神会。“红女，快停下来！”
红女如没有听到一般，坚持着自我舞蹈。
“你，快停下来。否则，格杀勿论！”怒火向红女暴吼道。
红女没有理会，她踩着一道道火浪，闭着眼微笑。
她回想着每天夜晚上火塔的飞舞，那样绚烂，那样美好。她想留这次舞蹈给他看的，可是她不想用敌人的面孔见他。
正如江尚天懂她不知世事一般，她觉得那个少年也是什么也不懂。
努火暴喝，一道冰流向红女暴射而去。乌图闭上了双眼，没有看着这一幕。
寒流扑灭火焰，红女在原地僵着，面色苍白，瞳孔里带着喜悦。
她完成了最后一舞。
红女死了。
一个聚元后期抹杀聚元中期，再简单不过了，如同抹杀一个蝼蚁。
乌图看着红女嘴角带笑，像是在嘲讽什么。他叹了一口气，火焰向下扑去。冰块融化，红女缓缓向下倒去，松开了高举的右手。
红女右手里握着一根羽毛，迎风飘了出来。还没有飘起来，火焰便焚烧了红女身躯，焰浪将那根在半空中的羽毛吞噬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