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朱由检都在思考着如何改革东厂和锦衣卫，让它们更好为自己的明朝改革计划服务。
东厂是明成祖在靖难之役夺位后，为监控建文帝旧部而设立的。因此其基本功能是监视大臣。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反对官员需要皇帝去监视，但东厂可以成为各地督抚执行政策、地方官员治理业绩的监督和评估资料收集的工具。
即：东厂可以是皇帝了解地方官员和民间的眼睛和耳朵。皇帝通过东厂去了解全国各地的官员治理成绩和民间疾苦。这就是东厂的定位：国内情报收集和地方官员行政监督。
锦衣卫原本功能是护卫皇帝，因此1507名大汉将军不能撤销，必须保留；太祖朱元璋为建文帝削除权臣隐患，给了锦衣卫缉拿询问权力，加速蓝玉、胡惟庸等案的审判处置；靖难之役时，太宗朱棣为审讯支持建文帝的功勋大臣，特意在锦衣卫里设立北镇抚司负责诏狱，原锦衣卫事务由南镇抚司负责。
大汉将军负责护卫，不能撤；北镇抚司还需要震慑大臣，因此要保留。南镇抚司就需要改革。
辽东战事正勘，葡萄牙人已经在澳门立脚，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已经在台湾立脚，蒙古林丹汗雄心勃勃要统一蒙古，还有那个将要崛起的准噶尔部等，明朝都需要了解他们的动向。这就是南镇抚司的定位：收集明朝国外情报，为交涉和战事服务。
“东厂就是我明朝的FBI，锦衣卫就是我明朝的CIA。”朱由检想到这里，心里就有数了。
东厂设立监督司和庶情司。监督司负责收集地方督抚官员对朝廷政策执行情况信息。庶情司负责收集民间信息，主要是对地方官员评价、地方物价、地方热门事件。除此之外，东厂依然保留对诏狱、地方大案要案的旁听权。
锦衣卫保留原有体制，收缩北镇抚司人数，扩大南镇抚司规模，注重对明朝海外情报的收集。
但在朱由检公布他的厂卫改革计划前，他要打击一下这些骄横惯了的厂卫侍卫。低调是情报工作的关键。骄横之人不可能完成情报收集任务。
正月14日，元宵节前一天，京城下起了小雪。朱由检没有睡觉，挑灯看奏疏。等到晚上丑时时分即深夜1点时，外面依然下雪。朱由检知道时机到了，要行动了。
“王承恩！”
王承恩一如既往的及时出现：“陛下，有什么吩咐？”
“传旨东厂、锦衣卫所有在京师人员，立即到皇极殿门外广场集中！”
“陛下，这半夜三更，天有下雪，是否……”王承恩迟疑着说。
“不必多说，传旨！”
这一个晚上注定是好多人的烦恼和不眠之夜。传令太监、传令兵，在这个下雪的夜里急促奔跑，把东厂、锦衣卫大小官员、士卒都从温暖的被窝里纠起。东厂、锦衣卫大小官吏们匆匆忙忙的换上衣服后，就冲入寒冷刺骨的雪夜里，奔向宫里。大半个京师在正月十五来临之际的凌晨，鸡飞狗跳的忙乱着。而这雪更似乎是在添乱，竟然是越下越大。
寅时时分即凌晨3点，王承恩来复旨，说东厂和锦衣卫已经集合完毕。
虽然已经是凌晨，未曾睡过的朱由检却精神勃发。他要检视下他大明改革计划下的第一步：情报系统成色。
朱由检到皇极殿广场时，黑压压一片的东厂和锦衣卫官吏马上下跪，并大喊：“万岁！”朱由检没有让他们平身，而是边走边检视着他未来的情报系统人员。东厂人数不算多，只有2000人左右。锦衣卫人数较多，约有5000人左右，其中是1507人是他的护卫，即大汉将军，身穿飞鱼服，精神抖擞，并不在意雪夜的寒冷。其余锦衣卫人员除了指挥佥事以上身穿飞鱼服之外，包括千户、百户等官吏身穿青绿锦绣服。东厂人员和锦衣卫千户以下人员服饰基本一致，除了提督东厂太监曹化淳身穿官服外。
至于人员素质，除了作为侍卫的大汉将军基本上是精壮之外，其余锦衣卫、东厂人员高矮胖瘦各有不同。除了少数人岿然不动、不惧严寒的，大多数都因寒冷发抖的。
看来必须要挑选，难以全部使用。朱由检在心里默念着。
“平身。”检视完毕后，朱由检下令。
体力强壮者嗖的起身立定，体力一般者慢慢起来，体力孱弱者摇晃了几下才完全站稳。全场显得毫无秩序感。
“这么晚了，召集大家在这里，首先是要看下大家的身体情况和应变能力。夜深，天冷，各人身体康健和处变能力一览无遗。”
朱由检停顿了下，继续说：
“朕今晚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从本月开始，东厂、锦衣卫俸禄增加。千户以上俸禄增加5成，千户以下俸禄翻番。除此之外，离京办事者有3成俸禄补贴。”
东厂和锦衣卫将士听到俸禄增加，于是不由自主的喊着：“万岁！”虽然雪还在下，但似乎严寒消失，胸中热流滚动。原本杂乱无章的高喊，渐渐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喊声。朱由检等声音停了之后，继续说：
“俸禄增加了，但也意味着对大家的要求更高了。达不到要求的，就要被清退。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离京办事者必须低调、保密。做不到这两点，就算是不合格，只能辞退。从今天开始，锦衣卫除原有职能外，将加强情报收集，尤其是蒙古和辽东建州的情报收集。东厂除原有职能外，将设立监督司和庶情司，负责收集地方官员治理和民间舆情的情报。外派离京人员能够出色完成任务的，将获得晋升和奖赏。不能完成任务的，扣除俸禄，甚至清退。”
“由于东厂、锦衣卫重心转移，你们当中的很多人将会离开京城办事，作为朕的耳目了解天下。只有低调、谨慎、变通才能完成朕交给你们的任务。”
广场上的东厂、锦衣卫将吏们鸦雀无声。有表情平静的，也有跃跃欲试的，更有担心忧虑者。朱由检把各种神情一一看在眼里，然后继续说：
“朕也不必说太多，具体要你们会在今年的行动中各人体会。明天东厂、锦衣卫所有人都发放过节银。过完元宵节，大家就要去忙了。”
说完后，朱由检就解散了东厂和锦衣卫，让他们回去。但东厂提督太监曹化淳和锦衣卫掌卫事骆养性被留了下来。朱由检需要让他们推举锦衣卫南镇抚司和东厂监督司、庶情司的负责人和制定锦衣卫、东厂新考核标准等。
相比广场上比较缓和的话，在乾清宫里，朱由检的语气就非常强硬：
“朕的要求和任务，你们都了解了吗？”
曹化淳、骆养性回答：“臣领旨。”可是二人并没有起身，而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过了一会，朱由检才发现二人并没有离开，于是问：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曹化淳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说了出来：“东厂人手本来就不多，原本的人手也就是基本够用。如今按照陛下的要求每省都派人驻守，又要巡视州府。臣计算过，只怕单单派驻外省的东厂人数就已经占了一半。若东厂人手派出一半，原有东厂的工作就难以安排运作了。”
朱由检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骆养性先说了：“陛下，锦衣卫虽然说人手足够，但锦衣卫都是天子侍卫，都是在京师长大，要他们到异国他乡做事，怕是很多人不愿意。就算是愿意，怕是也做不好，没有办法完成任务。”
朱由检一听，这是推脱困难来了，于是就发火了：
“什么人手不足！什么异国他乡！这些都不是理由，都是懒惰、不肯为国效忠的表现。有能力的人，自然能做勤勉做事，没有能力的人若偷懒，不肯勤勉，就只有说人手不足了。谁能做事，谁不能做事，不是靠说说而已，都派遣出去，能做事的人自然能够完成任务，不能做事的人自然无法完成任务。事情还没有做，就说人手不足、能力不够，这些是理由吗？”
被痛骂一通的曹化淳、骆养性只好灰头灰脸的从乾清宫离开。他们心里知道：今年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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