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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彦民周明又重逢,女子亦有报国心

好景不长,日本人来了。贪得无厌的日本人,妄图侵吞中国。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人先后侵吞了我国的东三省;1936年,日本鬼子包围了北京城的东、西、北三面;1937年6月,在北京,中国的皇城根儿底下,日本鬼子举行了挑衅性的军事演习;1937年7月7日,日本兵大模大样地中国军队驻地附近又一次举行示威性军事演习,并且借口一名士兵失踪,在宛平县城发动了“卢沟桥事变”,从此,日本的全面侵华战争爆发,黄河天险无法阻拦凶残的日本兵,长城要塞没法隔离他们贪婪的胃口,大批大批的日本兵像蝗虫一样涌进了山海关。

自从七七事变以后,全国各大城市纷纷爆发了抗日游行示威活动,淮阳自然也不例外。

在消息闭塞的冯塘乡,在方守卿的庇护下,村民们依然逍遥自得地过着日子。冯塘乡太大了,方守卿怕有照应不到的地方,就给每家每户都发了一杆枪,为了防止那些小股的流匪危害百姓,他还组织住得近的街坊邻居组成联合小组。冯塘乡的百姓一手拿锄头,一手拿枪杆,一旦土匪来了,都可以抄起枪来打土匪。

这一天,王彦民骑马到淮阳城去买东西,刚把马栓好,就见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头戴黑色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墨镜的男人面对面走来。这人看上去无比眼熟,王彦民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于是他微微笑着,等到那人跟自己擦身而过时,低声喊了一声:“周大小姐!”

那人一下愣住了,摘下墨镜打量着王彦民。王彦民微笑着看着摘下墨镜的人,这不是女扮男装的周明,又能是谁呢?

周明摘下墨镜,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中等身材,一身合体的国民党军装,高腰马靴擦得锃亮,身上扎着巴掌宽的武装带,武装带上别着一把手枪,往上看,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周明诧异而又警惕地问:“阁下是?”

王彦民笑着,压低了声音说:“周大小姐不记得了?我还替你入了一回洞房,当了一回新娘呢!”

周明终于认出来了,眼前这个英俊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在她和哥哥打算落草为寇时接待兄妹的方家寨子里的那个人;也就是在听说张老亮要霸占她为妻之后,护送他们兄妹下山回家的那个人。她还记得,在她家,他让自己和哥哥一人一头睡在长长的热炕上,而他却规规矩矩地在堂屋的地上铺了一张席子睡。也就是他,穿上红色的嫁衣,抹上五颜六色的胭脂,代替自己毅然决然地走进了花轿;也正是他,给了自己一口袋银元,把自己和哥哥送上了投奔陕西亲戚的马车……他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方家寨子的三当家的王彦民!

周明一时之间呆住了,说实话,无论是在陕西亲戚家里,还是在延安的时候,无论是在劳动的间隙,还是在学习的空闲,不知为什么,王彦民的影子常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如今看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变成了一名国民党军官,她内心掀起了波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大哥和寨子里其他兄弟又怎么样了呢?一瞬间,她产生了很多疑问,很多可怕的念头从她脑海里闪过。然而,直觉却告诉周明,王彦民应该不是个坏人。

那一年,周聪、周明兄妹两个一路颠簸,到了陕西周至,虽然四处战乱,但深山里的周至县百姓过得还算是安稳。然而好景不长,土匪以及日寇的到来打乱了百姓们安稳的生活。在逃难过程中,周家兄妹和亲戚们又走散了。

1937年初,周家兄妹流落到了延安,恰逢此时,共产党进驻延安。

有情有义处处家,断肠何处不天涯。

延安,就像一个博爱的母亲一样,接受了这两个无家的孩子。

周家兄妹到了延安,因为有文化基础,又不怕苦不怕累,很快得到了共产党的重视。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周聪当上了文化教员,同时还负责当地孩子们的文化课本的编撰。上级本来想请周明负责本地的文化宣传工作,但性格泼辣的周明却自愿向上级申请作一些具体的抗日工作。上级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派周明到淮阳开展抗日救亡宣传活动。

这次周明回来就是为了联系以前的校长李松斋先生,以及其他很多的进步老师和同学,当时,国共合作还没开始,淮阳还是国民党的天下,所以周明才不得不男扮女装。但她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男扮女装却被人识破了,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恩人王彦民。

其实,她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自从她离开淮阳之后,她自己也常常出现在王彦民的梦里。

王彦民跟周明都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许久,王彦民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嗯,你回来啦。”周明回过神来,忙点点头:“我回来看看家乡的一个好朋友。”王彦民见四下人多,不便多说,便冲周明拱拱手,说:“需要帮忙的时候说一声,别客气,有时间就到山上看看,我……我们挺惦记你的。”说完,大踏步地走了。

周明呆呆地站着,看着王彦民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转身戴上墨镜,向淮阳师范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周明诧异地回过头,只见王彦民追了上来,周明站住,满心莫名。王彦民跑到周明身边,一把抓起了周明的手,然后微微侧身,悄悄将一把只有巴掌大的小手枪塞在了周明的手里,微微红着脸对周明说:“勃朗宁,美国货,你防身用,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周明手里攥着勃朗宁,心头一阵热辣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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