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主要人物:连东芳:(女,二十六七岁,县财政局会计,贺书记爱人)。
党全发:(男,二十二岁,刘芳琴的丈夫)。
全发爸:(男,六十岁左右,柳林村人)。
全发妈:(女,五十多岁)。
刘满福:(男,四十岁左右,刘家庄合作社副主任)。
贺书记家,日。
窗明几净的窑洞,家里的陈设简单而整洁。洁白的床单、叠放得整齐的被子,简易沙发,一个书柜、一张办公桌,茶几上摆放着一套茶具,茶几旁边一盆“仙客来”正在怒放。
连东芳:你今天酒桌上答应送刘启来一车树苗子,这笔开支不小,你打算从那里支出?
贺书记:我正想问你哩,会计大人,县委书记的面子总该给吧。
连东芳:去年咱县里上了一千亩苹果园,用了五千块钱,现在还在财政局的帐上挂着,今年你还计划上两千亩,最少也得一万元。这是咱县上的事,就是为难也要做。可是给人家送一车树苗子得两千块钱,这笔开支咋报销?尽给财政局长出难题。
贺书记:这树苗子是咱私人交情,我想就不用公款了。
连东芳:咋?还想用咱自己的钱?看把你大方的。你知道咱攒下多少钱?才不到一千块。咱以后还要有孩子,总不能一点钱都不留。
贺书记:我考虑过了,咱只送他两千颗树苗子,三百二十快钱,我想咱能出得起吧?
连东芳:唉!谁跟上你就没想有好日子过。
贺书记:说咱自己的事。你还没有怀上?
连东芳:没有么。我到医院查过,人家说一切正常。你是不是也去查查?
贺书记:到医院去给人家咋说?就说我老婆不生娃,你查一查究竟是我老婆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你叫一个县委书记咋开口?我不去。
连东芳:要不然咱把医生请到咱家?
贺书记:那些大夫嘴不牢,给你出去乱宣传咋办?我打问下一个老中医。过完年请来给咱看看。
连东芳:元宵节西街灯棚底下有好多年轻媳妇偷灯。(一种民俗,年轻媳妇们把一种用荞面做的灯偷回去吃了,送子娘娘就能送一个孩子,生下孩子后要给送子娘娘还愿)我也想去偷一个灯。听人说很灵验的。
贺书记:咱都是共产党员,信那些封建迷信干啥。
连东芳:迷信么,是一种精神寄托。不妨试试。
正月、刘家庄的场里,日。
村里人正在排练秧歌。大家嬉笑耍闹,好不热闹。突然,县委书记的吉普车停在场边,锣鼓点子一下子停下来,大家都朝汽车看。
汽车里下来连东芳。正在排练秧歌的王娟赶忙来到汽车旁边。连东芳跟王娟握手。王娟朝汽车里看了看,汽车里只有一个司机。
王娟:怎么就你一个人?
连东芳:我专门找你来了。
王娟迷惑不解:找我?
连东芳:咱坐到汽车里慢慢说。
汽车开到村边停下来。连东芳对司机说:你先下去,我跟王娟说两句话。
王娟更加紧张了。
连东芳却将王娟的脖子搂住,亲切而略显羞涩地说:大妹子,我求你给我办件事,是私事。
王娟显得有些僵硬: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连东芳:你是西街人吧?
王娟:我娘家在西街。
连东芳:我想叫你元宵节晚上给咱偷一个灯。
王娟突然明白过来:老姐姐你也信那个?
连东芳的眼色暗淡下来:唉!没办法,有病乱投医。看见人家的娃娃眼热得很。
王娟一脸庄重:我一定帮你办到。
连东芳:这件事就你知我知,不能叫第三者知道。也不能叫贺书记知道。
王娟:我晓得。
王娟下了汽车,汽车开走了。王娟眼瞅着那一路灰尘,转过身捂着嘴笑了。
王娟的家里,夜。
小俩口睡在床上。
刘启仓:今天贺书记的爱人找你干啥?
王娟:女人之间的事,私事。不该问的别问。
刘启仓钻到王娟的被窝里:还对我保密?
王娟:怕你嘴不牢。
刘启仓:向毛主席保证,刀架到脖子上也不乱说乱讲。
王娟:你猜。
刘启仓亲了王娟一口:我能猜着就不成了诸葛亮了。
王娟绷不住,先笑了:给你说,贺书记爱人叫我元宵节晚上给她偷灯哩。
刘启仓:这的确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工作,保密性很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第二天,刘启运家的苹果园,日。
刘启运和弟弟刘启仓正在剪树。兄弟俩一边剪树一边啦话。
刘启运:我听说昨天贺书记的爱人找你媳妇了。
刘启仓:找了。贺书记爱人托王娟给她办一件事。
刘启运:啥事么?非得找王娟。
刘启仓:女人之间的事,私事。
刘启运不再问了。停一会儿启仓觉得不把这件事说清害怕兄弟之间闹误会。又憋不住说:贺书记爱人叫王娟元宵节晚上给她偷灯呢。
刘启运:奥……是这么回事。的确还得保密。
刘启运家,夜。
上玄月从窗子外照进来,一点火星,刘启运躺在被窝里抽烟。
郑腊梅:我听村里人说贺书记爱人昨天找老三媳妇了,两个人坐在汽车里说了半天话。
刘启运:知道咧。是女人之间的事,私事。
郑腊梅:啥事么?妈今天还问我哩。我不知道,不能冒说。
刘启运:给你不说哩,害怕闹误会。说了哩,又怕你嘴不牢。贺书记都三十大几的人了,身边还没有一个孩子。贺书记的爱人叫王娟元宵节晚上给她偷一个灯。
郑腊梅:人家那么大的官,还信迷信?
刘启运:迷信么,是个精神寄托。有时能安慰一下人心。
郑腊梅:这事如果传出去就不得了,咱要给人家保密。
刘启运家,日。
一家人都出去了,家里只有郑腊梅婆媳俩人。
郑腊梅:妈,我给你打问清楚了。贺书记女人叫老三媳妇元宵节晚上给她在西街灯棚下偷灯哩。
李秀兰:人活一辈子就活娃哩,当官的也一样。贺书记也恓惶,三十几岁了没有个娃。不过这件事不能叫老三媳妇去做,她还没有娃哩。把自己的娃叫别人怀上了她以后生啥?
郑腊梅:那咋办?
李秀兰:我去给她偷。我一家十几口人,人丁旺,贺书记还要跟上我沾光呢。
元宵节,刘启运家。日。
妈妈李秀兰早早地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她说她今年元宵节要到县里看热闹。
刘启运:妈,你今年就不要去了,明年我亲自陪你去,腊梅就这几天生哩。
王娟:妈,我知道你要去看热闹是啥意思。你老人家放心,我保证不亲自去偷灯。我叫娘家我嫂子去偷。
李秀兰:好娃哩,我是替你但心。结婚两年了还没有怀上。
王娟:妈,人家这两年正念书哩。生娃的事毕业后再说。
画面特写:元宵节晚上的洛川县城。
****、西社、南社、北社的灯棚;灯棚里的灯珊、各种面花;西社供观音,对联上写着:今岁年尾明朝年头年年年尾遇年头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敬财神,对联上写着:兄玄德弟翼德德兄德弟。
师卧龙友子龙龙师龙友。
县城里一街两行的各式花灯;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王和平家,夜。,大门上挂一盏大红的灯笼。
马爱花正在逗孩子玩耍,孩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王娟穿着秧歌服装进来了:嫂子,今晚上求你给咱偷个灯。你快去,我给你看娃。
马爱花心领神会,对着王娟笑了一下:怎么样?等不及了?
王娟:快去,少啰嗦。
一会儿马爱花就乐颠颠的端着一盏灯回来了。一回到屋子里傻了眼,家里还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看样子是个干部。马爱花把偷来的灯交给王娟,王娟又把灯交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说了一声:谢谢。就将灯端上走了。
王娟也要走,被马爱花拦住:大妹子,刚才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咱为啥要给她偷灯?
王娟:这号事你莫管。
马爱花双手拦住门框,笑嘻嘻地:嗳,我说大妹子,算了卦不给卦钱还抠眼睛哩。今天你不说清她是谁我就不放你走。
王娟:给你说了你可不要出去乱说。
马爱花:你把嫂子当成啥人咧。
王娟:刚才来的那个人是县委书记的爱人,三十岁了还没有孩子。听说偷灯能怀上娃,也想尽一回心。
马爱花:妈呀,吓死我都不敢向外说。
贺书记家。日。
一个老中医跟着贺书记进来,鹤发童颜,精神奕奕。
贺书记指着连东芳对老中医说:这是我爱人,你给她看看。
老中医认真地为连东芳诊脉。诊完脉老中医慢腾腾地说:我看你夫人的病就不用看了,这是喜脉,你有孩子了。
贺书记两口子亲自把老中医送出大门外。
老中医走后贺书记抱住连东芳亲了一口:咱怎样祝贺一下?
连东芳仍然怔怔地坐在那里,口里喃喃地说:这么灵验,不会吧?
贺书记:什么?灵验?怎么回事?
连东芳:元宵节我去灯棚下偷了一个灯吃了,想不到这么快就怀上了孩子。
贺书记:嗨!我说你这个同志呀,这完全是一种巧合。你不偷灯照样怀孩子,那种封建迷信咱坚决不能相信。
陕北某县,日。
一辆“嘎斯”汽车停在公路边,刘启运下了汽车问路边的一个老汉:大叔,去县委的路怎么走?
老人:端直走,前面就是。
汽车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停在县委门口,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问:你是洛川来的吗?
刘启运拍了拍身上的土:就是。
那人热情地跟刘启运握手:你们县上的电话打过来说你今天早晨从洛川动身,估摸这时候快到了。怎么样?一路顺利吧?
刘启运:还好。就是路上尘土太大。
工作人员把刘启运和司机带到休息室,服务员端来了洗脸水,两个人洗了把脸。紧接着饭就上来了,一人一大碗羊肉,两个玉米面馍。
吃完饭后工作人员说:你两先歇着,刘书记下乡了,晚上才能回来。
陕北某县,夜。
县委书记刘启来还没进屋就叫开了:启运启运。
刘启运一边答应一边朝外走,兄弟俩在门口撞了个对面。
不等坐下来刘启来便问:爸跟妈都好吧?
刘启运:都精神着哩。
刘启来:你媳妇给你添了个啥娃。
刘启运:还是个小子。
刘启来:你兄弟有福。
刘启运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封信交给刘启来:贺书记还给你写了一封信。
刘启来把信展开看了一遍:这个老贺呀,在信里边还给我道歉哩,说什么实在对不起,只拉上来两千树苗子,分配不过来。我想不是那么回事,这树苗子没办法报销么。我也不白要他的树苗子,今天下去落实了五个村子,每个村子分配四百颗树苗子,四十颗树苗子换一只羊,明早你拉五十只羊回去。
刘启运又掏出一个小本子交给大哥:这里边是我写的关于苹果树的管理技术,你就叫果农照我上边写的去做。管理苹果园是一件技术性很强的事情,一点疏忽都不行。今年栽苹果树主要掌握好行距、株距,坡地栽树把树杆定在一尺八寸左右,原地栽树把树杆定在二尺到二尺五左右。还要打两次药。最好一个村子派一个人到洛川来,我把他们带上一段时间。就这我还不放心,过段时间我再上来看看。
刘启来把那个小本子接过来翻了翻:兄弟,你出息了,字比以前写得强多了。
刘启运:这都是形势逼的,没办法。二小子二月二十六过满月,爸跟妈还想叫你到时候回来哩。
刘启来:我忙得抽不开身。明早我给你买两只羊拉上,算娃他大伯给侄子添喜哩。
洛川县委书记办公室,日。
刘启运一进办公室贺书记就说:这个老战友呀,给我拉了一车羊下来,叫我一个县委书记支上锅锅在街上卖羊肉泡馍呀。
刘启运笑了:我想好了,把这些羊折价给我。
贺书记:你村里都叫苹果树栽满了,这些羊你到那里放去?
刘启运:我姑家住在山里,那里地广人稀,我把羊赶到山里,跟我姑家的羊合群,让他们替我放上。
贺书记:这些羊给你咋算哩。
刘启运:一只羊十元钱,我出五百元钱,连路费都有了。
贺书记:这你不吃亏了?(注:当年一斤羊肉四毛钱)。
刘启运:这没有啥,肉烂了在一个锅里。当初我还准备自己出钱给我大哥买树苗子哩。
二月,刘谋狗家的田里,日。
刘谋狗套两头牛正在犁地,他老婆拿一把镢头跟在牛后边把犁起来的土疙瘩打碎。到地头了,刘谋狗停下来,坐在地头抽烟。周围所有的土地都栽了苹果树,唯一剩下刘谋狗这一块地还空着。刘谋狗抬起头来茫然四顾,对老婆说:你能不能到刘启运家给咱要些苹果树苗子,咱的地里也把苹果树栽上。
谋狗老婆把嘴撅起来:你自己没胳膊没腿,要去你自己去,我嫌丢人!
远远地,只见一个人扛一捆树苗子走过来,近了,原来是刘启运。
刘启运也不看谋狗,只对谋狗老婆说:嫂子,你把这些苹果树苗子栽到地里。咱村里没有栽苹果树的就剩你一家了。
谋狗老婆:兄弟,我都想跪下给你磕头哩。
刘启运:乡里乡亲的,别说见外话。说完转身就走。
刘谋狗突然叫道:启运兄弟,你坐一会儿,我想跟你啦几句话。
刘启运转过身来:有话就说,我还忙着哩。
刘谋狗竟然流下泪来:老哥一辈子没出息,没有过成个日子。今天在你兄弟面前说一句发狠的话,再要赌博我就把这只手剁下来!
刘启运见刘谋狗如此说,也不好意思走了,就在谋狗身边坐下来,点着一锅烟,跟谋狗对着火,抽了起来。
抽完一锅烟,刘启运在鞋底上弹掉烟灰,说:好话兄弟也不会说,有句俗话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自己的路自己走,掂量去吧。
说完,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启运家,日。
刘启运回到家里,只见王和平带着宜村的赵辉来了。启运忙招呼两人坐到炕上,郑腊梅给两人倒水,启运把旱烟升子挪到两人面前。
王和平:赵辉说要找你,硬把我拉来了。
刘启运:听说县里给你们村把树苗子已经分下去了?
赵辉:分了五十亩地的树苗子。栽了不到三十亩地,树苗子就完了。
刘启运:咋回事么?
赵辉:嗨……,满叫村里人偷回去栽到自己院里咧。你说硬把树苗子从各家院子里挖出来吧,得罪的人太多,不挖吧,以后县上检查就是个漏子。所以找你来了,能不能多给些树苗子?
刘启运:我这里树苗子确实完了。去年给南社生补栽了些山定子树苗,伏天我给嫁接成苹果树,听说成活率还很高。我果园还有些山定子树苗,要么你挖回去栽上,伏天我给你嫁接。
赵辉:我去南社生找你时你正嫁接树哩。也只能这样了。
王和平:哥吔,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我栽苹果树的那个峁头上瞎老鼠特别多,咋治哩?
刘启运:这倒是个新问题。河南发现老鼠是拿水灌,浇一次水老鼠就淹死了。咱洛川是个旱塬,那来那么多的水?我看你还是向地里多打些农药,多下些打老鼠夹子,树下最好什么都不要种。老鼠吃不上食物,自然就不来了。
王和平:我回去试试。
说话中间启运妈已经把饭做好端上来了。
王和平:怎么不见嫂子哩?
刘启运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启运妈就抢着说:坐月子哩。
王和平:生下个啥娃?
李秀兰:小子。
王和平:启运哥好福气。啥时候过满月?
李秀兰:二月二十六,到时候你们可要来呀。
王和平:当然要来。这事恐怕还要给南社生姑父说哩,不说到时候埋怨你咋办?
赵辉:和平你来时不要忘了把我叫上。
刘启运:这都是第二个娃了,本来不想给娃过满月。叫妈妈一下子给说露咧。
王和平:你不给大家说试试。到时候唾沫点子能把你淹死。
三人正说话时门外响起了汽车声,刘启运忙摆了摆手:我儿子过满月的事千万不要叫贺书记知道。
贺书记下了汽车后看见王和平和赵辉也在启运家里,他一边跟他们握手一边说:你们都来了。
王和平:我们来向启运哥讨教一些苹果树方面的技术问题。
贺书记问赵辉:小伙子你在那个村?
赵辉:我是宜村人。你到我村来过。
大家一边说一边来到窑里,脱了鞋坐到炕上。
贺书记:我上一次到省上开会,碰见去年秋天到咱县里来的那俩个苹果树专家谷鸣和梦桐,他们要我给刘启运捎几本书,今天是专门给启运送书来咧。
刘启运接过书一看,见书封面上写着:《苹果树原理》、《植物解剖学》、《果树栽培学》。刘启运一边爱不释手的翻着书一边说:太好咧太好咧,这真是及时雨呀。
李秀兰走到炕楞边问贺书记:贺书记还没有吃饭吧,我给你做饭。
贺书记:我吃过了。启运媳妇哩?怎么你老人家上锅台了?
李秀兰刚想说话,启运接过话头:熬娘家了。
王和平和赵辉掩嘴而笑。
贺书记:你们搞啥保密活动哩?还瞒着我。
刘启运;我们有啥事还敢瞒贺书记,大家见你来高兴呗。
坐了一会儿贺书记要走了,问王和平和赵辉:你们俩个回洛川不?我的车把你俩捎上。
王和平:那太好了。
一行人走到院子里隔壁窑里传来了小孩的哭声。贺书记意味深长的笑了。
刘启运家,夜。
柜子上一盏明亮的罩子灯,刘启运坐在柜子前秉灯夜读。当他读到苏联苹果树专家华西列夫的“三大主枝错落分层整形法”时喜不自胜。根据这种修剪法剪出来的苹果树,既能解决果树受光不均匀的问题,又能保证苹果树结果布局合理,养分供给充足,不易落果,增加产量。
老婆郑腊梅睡醒一觉起来,看见启运还在看书,不由得心疼的说:你白天劳累了一天,夜。里又要读书,把你累垮了咋办?
刘启运:你先睡,我再看一会儿。
老婆翻过身又睡了。刘启运看着看着竟然诗性大发,作起诗来。
劝君眼放远,让我来宣传。
要想富、先栽树,沟边种槐树,地里栽果树。
苹果树、摇钱树,高山远山森林山,近山低山花果山,平川平原是粮仓,山山峁峁是银行……
镜头特写。
刘启运的眼前出现了幻觉:整个洛川原全部变成了苹果园,又红又大的苹果结满枝头……
乡间土路上,日。
一头骡子驮着幻灯放映机和小发电机行走在乡村小路上。刘启仓和王娟西农大果树培训班毕业以后成了洛川县农工部的第一代科技干部。
村子里的大树下挂着一面小小的银幕,发电机突突的响了,银幕上便出现了模糊不清的图影,王娟甜甜的女中音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解说着银幕上的图影:……苹果的栽培和管理;……怎样给苹果施肥;……苹果的剪枝和农药的使用方法……
银幕下,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大多数村民都还没有见过电哩,一见灯泡亮了感觉非常惊奇。有些年轻人就着银幕上微弱的光在本子上记着什么。还有一些年轻人只把眼光瞄准王娟那漂亮的脸蛋。
乡村小路上,刘启仓和王娟一边走路一边调笑逗乐。
王娟:启仓,你说这天地有阴阳,动物有公母,这苹果的公母咋分哩?
启仓:老师讲苹果开花受粉,然后才能结果。
王娟:谁问你那些哩,我问你单独拿一个苹果,你能分得出来公母?
刘启仓卡壳了,回答不上来。
王娟手在启仓的额颅前一点:你真是个猪脑瓜,红元帅是母的,青香蕉是公的。我是红元帅,你是青香蕉。
启仓灵机一动,反问王娟:你知道红元帅和青香蕉一杂交,能结个啥果子?
王娟瞪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启仓,还没有反应过来启仓究竟说的啥。
启仓:回答不上来了吧?我告诉你,红元帅和青香蕉杂交的后代是小、铁、算、盘。
王娟挨了骂,撵着打启仓,启仓在前边跑,王娟在后边追。跑着跑着王娟不跑了,蹲在地上呻唤起来:哎吆、哎吆。
启仓不跑了,走过去关心地问王娟:咋地了?
王娟:脚崴了。
启仓:我扶你起来。
王娟:疼的走不动咧。
启仓:那咋办哩?
王娟:你把我背上。
启仓刚背着王娟走了几步,王娟一双小手拍着启仓的脑瓜叫起来:快来看呀,猪八戒背媳妇啦!
小俩口正在嬉闹,一抬头和他们的老爸刘满囤碰了个对面。
王娟看见老公爹,转过身唔着嘴偷着笑了。
老爸也绷不住了,干咳了几声。
启仓问老爸:爸吔,你到这里干啥哩么?
刘满囤:嗨!再没提咧,你姑捎话说她病咧,我都来不及给启运打招呼,急忙往山里赶。
启仓一听他姑病咧,心里也着急。忙问:啥病么,病得咋像么?
刘满囤:嗨!再没提咧,我跑了六十里山路,到梁峁上一看,你姑根本没病,她说她想我,叫我到山里转上几天。我想怕不是那么回事,就说,妹子,啥事么,你还给老哥打过门哩。你姑才说,她的儿子宝珠听说启运这几年种苹果发了,他也想栽些果树,想问启运要些果树苗子,又不好意思开口,因此上就叫我进山哩。
刘启仓:咱的果树苗子都给别人哩,亲戚有啥不好意思的。
刘满囤:就是哩,害得我来回跑了一百二十里山路。
王娟看见老公爹的红裤带掉下来了,又不好意思说,拉了拉启仓的手,指了指老人的裤裆。启仓也看见了,由不得想笑。老人看见两个孩子都对他笑哩,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低头一看自己的红裤带,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老人把裤带别上去,装上一锅烟,这才顾得上问启仓:骡子上驮的啥些?
刘启仓:幻灯机。
刘满囤:那东西能干啥?
刘启仓:宣传普及农业科技知识、宣传苹果树的栽培技术。
刘满囤:到咱村演出过没有?
刘启仓:今晚就在咱村里演哩。
刘满囤:早都该宣传咧,有些人光栽树,不剪枝,果树都长成扫帚咧,能结果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