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东门。
邪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金雕玉砌般的皇宫,缩在衣袖里的双手缓缓收紧,拧身,便向门口走去。
突然,一道绿影突兀的出现在了距离他不足三步远的地方,伸出一条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来人不是别人,是素以冷漠著称的,情云。
“你来做什么?送我么?”邪冥的眸子微微一闪,似是随意的问道。
对情云,他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上次,他与行千里殴斗,力竭之时,便是被情云送回了妖王殿,而情云临离开之时,还告诉了他,可以去跟子夜讨要抄好的宫规,若非他的提醒,那五十遍宫规,他还当真是不知要抄到什么时候了……
“你不能走。”情云近前一步,到了邪冥的身前,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沙哑,显示心急所致,引得邪冥一阵蹙眉,自己与他,应是只有一次交手的交情吧?他会因为自己要离开而心急?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吧?
“给我个理由。”邪冥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竭力掩饰着自己眼中的无奈,他多希望,此时,站在这里挽留他的人,不是情云,而是风清水,若是,她肯多一句挽留,他,愿意留下,哪怕是不能守着她的爱,哪怕,只是能卑微的在一旁看着她,他也心甘!
从谦妖殿一路走来,每走一步,他都后悔无比,不然,以他的境界,又怎会走得这样慢,这许久了,才到达东门?不该把话说的那么决绝的,把话说得如此决绝,以后,怕是连要见她一面,也难了吧?自由?什么是自由?他所谓的自由,始终都是能与她相伴,不是么?没了她,他还何来的自由!
“陛下,在渡情劫。”情云咬了咬他那带着微微青紫的唇,把右手平举到了邪冥的面前,张开手掌,把一枚绿得像要滴出水来的翡翠扳指展现在了他的目光之下,“我们发现水儿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手里,死死的攥着这枚扳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应是你的。”
听了情云的话,邪冥忍不住微微一愣,看向他手心的眸子蓦地瞪大了开来。
渡情劫,风清水竟然是在此时陷入了情劫!
这,是他万万不曾想到的!
传闻仙国的第十七代妖王,会死于情劫,但是,他却不曾料想,她会因自己而陷入情劫!
只有在失去挚爱之人时,才会引发情劫的,不是么?难道说,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她并不是不爱他的,而是,如她所说的那样,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她都爱,只是,有的人,多一些,有的人,少一些,但是,她却离不开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离了谁,她都会……
“她在哪里!”想及此,邪冥猛的抓住了情云的手腕,抢过了他手中那枚翡翠扳指,口气里,大有他若是不肯告诉他,就要把他毙于掌下的威胁味道。
“妖王殿,大祭司殿下正在守着她。”情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你应是知道的,情劫只得五日,若五日之后,还不能醒来,便会,神魂俱灭……”
不及情云把话说完,邪冥便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天狼族的秘术,影行术,对妖气的消耗非常严重,正常时候,除非是为了逃走保命,不然,任何一个天狼族人都不会去使用这种秘术,此时,因为着急去见风清水,邪冥竟不惜用出了它。
皇宫西门。
血罂粟一边走,一边用衣袖擦拭着他的那支墨绿色的长笛,刚刚,他经过尊妖殿的院子之时,那满园的罂粟花瞬间凋零,让他的心人不住微微不安。
那是他的本命花,用的,是来自血族的花种,养料,更是邪冥送给他的用亡灵兵甲研磨而成的骨粉,若非要有与他有关的大事发生,那些花,绝不可能那么莫名其妙的凋零的!而对他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大事,无非两个,一个是风清水,而另一个,则是生长在他胸口处的灵种,那个还未曾出生的,他和风清水的孩子。
“是你么?”血罂粟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胸口,灵种栖身的位置,自言自语的问道,“你不想离开这里,所以,才让那些花都凋零了,是么?”
没有回答,四下里安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突然,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罂粟哥哥,你不能走。”
“启言?你怎么来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认真的文启言,血罂粟忍不住微微一愣,他本以为,会来留他的人,是行千里,却不料,竟是文启言。
“来留下你。”文启言快步上前,抓住了血罂粟的手腕,从来都波澜不惊的语调里,此时,竟是多了一丝急切,“你不能走。”
“不能走?”血罂粟自嘲的笑了笑,拧身,看了看身后的皇宫,许久,才重新转回了身来,看向了文启言,“为什么?”
“水儿,身陷情劫。”
文启言赤唇微启,吐出了几个字,却是使得血罂粟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那关于风清水命数的占卜,他是看过的,那上面不是写着,会让她陷入情劫的人,是莫如云么?而且,时日,也应是五年之后才对,怎么,怎么会现在就,就……
“我们发现水儿的时候,她晕倒在了你的寝殿里。”文启言缓缓的低下了头,声音小得几不可闻,“晕倒之前,她应是徒手去抓了那条鞭子,一只手上,尽是被鞭子的倒刺划伤的痕迹,血,染红了半只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