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血罂粟用力地撕扯着已经变成了四五岁小女孩样子的蝶千舞的脸,一脸的不甘心,嘴里不停的碎碎念,“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都是半夜大喊大叫,我大喊大叫都要被大祭司殿下痛揍,陛下大喊大叫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你有完没完,哪来那么多的公平。”蝶千舞终于忍受不住血罂粟的折磨了,她朝着血罂粟的下巴狠狠的踢了一脚,把他踹到了墙下,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掐红的脸,白了血罂粟一眼,“那是陛下,大祭司殿下的妻主,大祭司殿下宠着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凭啥?你以为普天之下皆你娘,谁都得惯着你啊!”
“那……你为什么惯着我……你也不是我娘……”血罂粟翘了翘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从地上爬起来,蹭到了蝶千舞的身边,“喂……妖蛾子……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滚!”蝶千舞毫不客气地又给了血罂粟一脚,把他再一次踹翻到墙下,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坐着的小扇子,慢悠悠的往她住的方向飘去,“老娘对打不过自己的男人没兴趣!什么时候你能打过我了,说不定我有可能考虑一下要不要喜欢你!”
“切,小泼妇,谁要你喜欢!”血罂粟活动了一下筋骨,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一跃,翻身上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闪出一丝兴奋的光芒,“好像有美味送上门来了,真希望是个天之境以上的杀手啊!”
“你想多了!你以为天之境以上的杀手是白菜啊!”远处传来了蝶千舞带着坏笑的嘲讽,紧接着,“嗖……”“嘭!”的两声传来,然后是莫如云低沉压抑的警告声,“给我安静点,水儿在睡觉!”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血罂粟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妖魅的笑容,飞身消失在了夜色里,戏谑地念叨,“恩,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妖王殿,莫如云小心的把已经睡着了的风清水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转身走到了寝殿的偏厅,在行千里的对面坐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把鬼府送来的信函推到了行千里的面前,行千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过信函,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精美的锦帛,铺平在桌子上,低头看了过去。锦帛上只有几十个字,除了莫如云信中所说的事情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只字片语。
“我跟水儿认为的可能性,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行千里推开他面前的锦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闭上眼睛,弓着身,抱臂向后倚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信是出自礼官之手,没有伪造的痕迹,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三个月后,正是夏收的时候。”莫如云向前伏在了桌子上,盯着桌子上的锦帛,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在夏收的时候派自己的亲弟弟到敌国来送战书,商议一场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才会打的战争,真的比督促夏收还重要么?”
“等等,你刚才说,督促夏收?”听了莫如云的话,行千里猛的睁开了眼睛,一拍桌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要来访的鬼府小王爷,要负责农收么?”
“他的封地是鬼府最主要的产粮区之一,主产夏粮,每年所产的粮食约占鬼府全境的三成,主要为稻米,是非常重要的军用物资,说的直白一点,一年半之后的战争,他的封地产粮的多寡,将直接决定鬼府军能养活的军队的多寡。”莫如云摇了摇头,伸手召唤出了他时常拿在手里的那本白皮的小书,翻到某一页,伸手进去拿了一本小册子出来,递给了行千里,“这是安插在鬼府的间谍送回来的消息,这个鬼府的小王爷非常善于经营,从他开始着手经营领地至今,仅仅五年的时间,他的封地所产的粮食就比之前多出了四倍,人口增加了两成,兵丁的征集也比之前要从容了许多。”
“他与鬼府妖王的关系如何?”行千里点了点头,接过莫如云递过来的小册子,放在一边,没有打开。
“争执不断。”莫如云稍微想了想,找了一个他认为比较贴切的词出来,“鬼府现在的妖王崇尚武力治国,要求境内所有的平民三户一丁,不管是不是战时,也不论征集壮丁的地区的情况,导致征集来的兵丁年龄参差不齐,很多没有能力征战的老幼只能被归入辅兵营,做一些杂事或者在战时充当敢死队伍铺路架桥。”
“而这位鬼府的小王爷则崇尚精兵政策,坚决反对他兄长的做法,要求裁撤辅兵营,改三户一丁为十户一丁。”莫如云停顿了一下,招呼灵儿沏茶来,才继续说道,“他还认为,没必要一直保持战时的兵力,在非战争时期,应将士兵遣回原籍进行耕种,只留两成兵士用于日常防务,留用于日常防务的兵丁按居住地不同打乱,三个月一更换,这样,按照鬼府历,一年十五个月,刚好足够所有的士兵轮换一遍,既不耽误农时,又不影响士兵的操练。”
“昏聩的妖王和英明的偏王,终有一天会出现矛盾不可调和的情况的……”行千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后倚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我倒是比较希望鬼府的妖王能控制大局,若是让这个鬼府的小王爷成了下一任的妖王,那么,接下来的几百年,我们将不得不面对一个麻烦的对手。”
“或者,鬼府的妖王会比我们更迫不及待的希望他死,鬼府现在有四十万的常规兵将,若是这个小王爷‘不小心’死在了仙国,恐怕将是一个非常好的开战借口。”莫如云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一弹手指,杯子“嘭”的一声化为了卤粉,“既抹消了内患,又可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