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含章被问得一愣，“你知道这幅字画？有人给你看过吗？”
他曾在一位忘年交手里买了这幅字画，不为别的，只为这幅字画太合他心意，字画的主人更是他暗自倾心的爱慕者。
穆清收回所有外露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只是略懂些兰草，这幅字画很不错。”
还没顾含章反应过来，她已经带着几个婆子走远了。
他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突然有些不解。
方才穆清说的那两句诗是脱口而出，根本不像是随意欣赏字画的反应，难道她和自己暗自倾慕的那个已故女子有关联？
……
等穆清安顿好红袖时，顾怀瑜已经把族长请来了。
顾家上下都换上了寿衣，女眷在灵堂里烧纸送行，男丁则护送棺材去下葬。
顾韶英一直老实跟着柳氏哭，看样子并未把红袖受伤的事透露出去。
对此，穆清很是放心。
她知道顾韶英到底还是有脑子的，不会轻易说出去让顾府遭殃。
不过她想来想去，都觉着顾韶英可疑。
“妹妹。”
听到身后有人喊，顾韶英疑惑的回过头，看到来人是穆清就僵住了。
她下意识捂住脸，快速扫视四周，“怎么，你想在灵堂上对我大打出手？”
“穆清，今日是你三叔下葬的日子，我倒是想问你要个说法，你为何无缘无故欺负我女儿！”
柳氏压低声音质问，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拼命。
面对她的质问，穆清只是不屑嗤笑，“说我无缘无故打她之前，还是问问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吧，我没工夫跟你们废话，顾韶英，我只问你一件事。”
她不耐的样子太让人害怕，顾韶英根本不敢反抗，“你，想问什么？”
“我去大房的路上无人看到，你是怎么知道红袖受伤，带着丫鬟冲去大房的？我记得我过去也只是一炷香的时间。”
穆清定定看着她，锐利目光像是刀子一样。
顾韶英慌乱了片刻，硬着头皮解释：“我的丫鬟碰巧在后花园看到，这才禀报给我，当时二哥不在府里，你一个有妇之夫往差点成亲的男子院里跑，我可不得去看看？”
听了这番话，穆清并不相信。
她也算是把顾韶英的脾气性情摸透了。
若是真想给她扣个不知检点的骂名，绝不会带着丫鬟悄无声息的过去，该召集更多人把事情闹大才对。
“你这样低调的去了大房，目的根本就是为着看红袖的伤势，可她如何受伤，跟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二小姐有什么干系？”
穆清冷冷抬头，一说就说到了点子上。
顾韶英彻底愣住。
她觉着自己的解释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穆清还是能抓住细节一通逼问。
“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多，也不想在父亲下葬的日子把事情闹大，你不要在这里胡乱揣测了！”
看她镇定的反驳，穆清狐疑的眯起双眸，却没有接着拆穿。
悲凉的哀乐回响在顾府一整天，到了戌时，满堂宾客终于相继离开。
顾怀瑜指挥着众人把院里白布和白灯笼撤了，穆清就站在走廊下看着，神色讳莫如深。
等所有人都忙完了离开，她才淡淡开口：“跟我进来。”
“你可是累了？让红袖给你打些洗澡水来，你沐浴歇息吧，若是不想让我歇在这里，我就如书房。”
顾怀瑜擦着汗进来，帮她扯开了屏风。
穆清只是淡然坐在桌边，给自己斟茶，“红袖不能打热水来。”
“为何？她已经歇息了？”顾怀瑜想了想，“我也发觉她今日都没有出现，你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穆清抿抿唇，突然抬眼看他，“昨夜我嘱咐红袖去接近金将军，务必盯住他的一举一动，六个时辰前，红袖重伤回来，多亏了大哥的续命丹药，她才得以保住性命。”
“你说什么？！”
顾怀瑜腾地起身，不敢置信的望着她，“怎么会这样？红袖轻功很好，暗地里跟踪金将军也不会被轻易发现，怎会被打成重伤？”
看他惊讶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穆清突然嗤笑一声，“她到底为何重伤，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我又不是料事如神……”
顾怀瑜紧紧皱着眉，脸上彻底没了笑意，“你这是何意？”
“顾怀瑜。”
穆清叫了他一声，不由闭了闭眼，“我在顾府只信你，把你当做盟友才会直说出调查金将军的心思，你真不该转头就告诉旁人，如此一来，我以后不会跟你交心，也绝不会把你当做自己人了，你好自为之。”
“等等，你这是在怀疑我给金将军通风报信？”
顾怀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你是不是傻了？你我是夫妇一体，我若是把此事告诉金将军，就是明说顾府想要个和他作对，这样与我有什么好处？”
“你没有告诉金将军，也不该告诉其他人，我想问你一句，在这个顾府里，谁是真心把我当成自己人的？即便是老夫人，也只是看我能救顾府才给好脸色！”
穆清说完，气得脸色通红。
她不在乎被人背叛欺骗，可红袖不一样，因为顾怀瑜泄露出去的几句话，这丫头差点没了命。
这可是跟了她多年的忠仆！
“此事我没跟任何人提起，若是泄露出去一句，就叫我天打雷劈。”
顾怀瑜举起四根手指，眼里满是坚定，还有一抹被误会的怒火。
看着他真挚的眼神，穆清缓缓蹙眉。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顾怀瑜放下手，好声好气的询问。
穆清微一点头，“顾韶英在派丫头看着我，今日后花园本不该有人，我带着红袖去大房不久，顾韶英立刻跟了过来，看到红袖受重伤也不惊讶。”
说到这里，她抬眼认真的看向顾怀瑜，“顾韶英定然知道我要做什么，偷偷给金吾卫报信这种事，她定然做得出来，只是不知提没提红袖是顾府派去的，若是提了……”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顾怀瑜的脸色已然难看至极。
若是提了，不想让顾府好过的背后之人就会被惊动，他们的计划全都实施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