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瑜从少年时就流连于烟花柳巷，致力做个外人眼里的废人。
这么多年阅女无数，他无论见到多少貌美女子都不会再心动紧张。
可如今和穆清亲热，他莫名红了脸，心跳如擂，连呼吸都是缓慢的。
不知过了多久，窗台上的蜡烛爆了烛花，穆清像是惊醒般往后撤了撤，茫然道：“什么东西在响？”
顾怀瑜目光晦暗的打量她，良久才问道：“你……你知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知道……不知道。”穆清点头又摇头，双眸中布满了水雾。
看她如此迷糊，顾怀瑜逐渐平静下来，又忍不住发笑，“你若是清醒的时候这么做，我定会很高兴的，希望你明日不记得此事了，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后悔。”
“什么？”穆清眨眨眼。
顾怀瑜起身吹灭窗台的蜡烛，“我说夜深了，歇息吧。”
第二日。
穆清从塌边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后悔自己喝了那么多酒。
她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见豆儿打水进来，忙道：“先让小厨房给我煮一杯醒酒的茶。”
“是。”豆儿应声出去，差点和小跑着进来的红袖撞个满怀。
“你小心些，跑这么急做什么？”豆儿无奈的摇摇头。
红袖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自然是有大事给小姐说。”
穆清知道她们向来懂分寸，要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绝不会这样着急的来禀报。
她忍着头痛靠在榻边，“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小姐，自从李闯逃跑后，老爷从未进京面见过皇上，也没有主动把兵符交上去，奴婢听京城里的人议论纷纷，都说老爷还不死心，不想效忠皇上呢。”
红袖将自己听到的事说了出来，显得很是担忧。
听了这番话，穆清心里也是一咯噔。
她原以为穆衍已经偷偷派人报信，就做好准备再效忠皇上了，这时候任谁稍微有点脑子，都知道把兵符交上去才能让皇上放心。
以穆衍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想到这样做才是安全的，可他还是没有交出兵符，而是选择缩在府里不出去，这很是不正常。
思及此，穆清当即下榻，“给我更衣，我得回府里一趟。”
红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忙去忙活着给她找衣裳。
等穆清坐在铜镜前梳妆的时候，顾怀瑜正巧端着一盘点心进来，“明日皇上要我们进宫，这回对付李闯有功的人都要奖赏，平定王他们和顾府可是封赏的大头。”
听了这话，她脸上并无笑意，“那帮着李闯的人如何处置？”
“自然是罚了，帮着李闯那就是通敌叛国，这都是砍头大罪。”顾怀瑜想也不想的说出这话，将点心放到她面前。
穆清没有伸手去拿，脸色更是越来越凝重。
她不想看到穆衍失去生命，更不想穆如雪也被牵扯其中，与她自己而言，失去一个尊贵的娘家，行走在京城里也会变得艰难。
“怎么了？你……你可是想到什么了？”顾怀瑜眸光微闪，想到昨夜的事，脸色微微发红。
闻言，穆清只是摇头，“没有，依你之见，皇上会下旨处罚我父亲吗？”
顾怀瑜一愣，这才想到穆衍是向着李闯的。
他收起淡淡的笑意，认真想了片刻，“岳丈到如今还没有表态，也没有亲自把兵符交出去，若是再耽搁几日，恐怕皇上就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了。”
“看来我今日是必须要去穆府一趟了。”穆清闭了闭眼，实在搞不懂自家父亲是怎么想的。
无论如何，平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这个道理，父亲应该明白才对，怎会做出如此不知分寸的事。？
“你要是回长平侯府，我便陪着你一起去。”顾怀瑜当即理了理衣襟，想要跟着她回娘家。
穆清还没说完，红袖就已经笑开了。
她走到顾怀瑜身边，轻笑道：“少爷还是好好歇息吧，昨日亲自照顾醉酒的小姐，定然累坏了，奴婢还听见你们说喜欢不喜欢的，想来定是折腾到半夜才睡。”
“红袖，你说什么呢！”穆清腾地脸红，虽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可听到她这么说，竟莫名想到了难以启齿的事。
“奴婢可没乱说，这是奴婢亲耳听到的，不过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奴婢和豆儿就不知道了。”
两个丫鬟相视而笑，表情很是古怪。
穆清恼羞成怒，转过身狠狠瞪着顾怀瑜，“你昨夜对我做了什么？趁人之危非君子！”
“我没有做什么，是你……”顾怀瑜紧张的解释，说到一半就意识到说错了。
穆清眯起双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先梳妆打扮吧，我去前院用饭。”
说完，顾怀瑜竟下意识打了个嗝。
谎言被自己揭穿，他颇有些无语的笑笑，只觉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穆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先去备马车。”
红袖和豆儿答应着离开，不过多时就安排好了一切。
穆清起身，跟着她们坐马车离开。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长平侯府。
她匆匆进去，就见自家父亲正坐在正堂吃茶，与几个好友在说笑。
看到穆清出现，大腹便便的男人立刻笑开了，“你家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啊，这回力保着皇上，和顾怀瑜来了一手里应外合，都在京城里出名了，这回顾府肯定能得大封赏。”
这话听着像是在夸人，可仔细琢磨一遍，分明是在嘲讽她和自家父亲对着干。
穆清脸色微冷，瞥见穆衍只是面无表情的喝茶，当即行了一礼，“请各位叔父离开吧，我还有话要和父亲单独说，你们在这里耽搁着多有不便。”
说完，她径直看向穆衍，想让他开口表个态。
穆衍犹豫片刻，还是对几个朋友摆摆手，“我就不送了，你们先回去。”
几人顿觉无趣，离开时还在上下打量着穆清，目光里充满了不待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