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北容飞羽看着东方奕站起身却在发呆,好奇的过来搭了一下他的肩,不料却被他猛的拂开了手。拂开了手也就罢了,东方奕那看着他的眼神却叫他心里毛毛的,那大眼睛水汪汪的,按说该有万千少女自愿溺死其中,就是……就是怪渗人的。
“喂,你发什么神经呢?”他忍不住丢个白眼,不料东方奕唰唰几步离得他老远,那眼神越发的叫人心里发毛了。
北容飞羽心里的那个火啊,噌噌的往上冒:“东方奕,你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北容飞羽!”东方奕谨慎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那时刻准备着跑路姿势,简直是太伤他自尊了。他把脸上恶狠狠的表情放下,然后换上无可奈何:“既然你都捅破了窗户纸了,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我……”
“后会无期。”眼见着马蹄儿哒哒哒,东方奕一溜风的消失的没了影子。北容飞羽右手依旧保持着往前搭的姿势,两眼圆睁着,半张着嘴,那模样能吞下一只囫囵的鸡蛋了。春风一阵吹来,卷起地上的草屑,衬托着他玉树临风的背影无比的萧瑟……
“跑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娘说要给你妹妹招亲……”他搔了搔脑袋,觉得无比的奇怪:“你们家不是就你一个么?什么时候你娘又偷生了个妹妹?”
东方奕一路马不停蹄,两盏茶的功夫以后已然在东方家那金碧辉煌、无比气派的大门之外。穿着青衫带着小帽的小北赶紧的过来牵马,一手扯着马缰,一边拿眼神一会一会的瞟东方奕。东方奕实在受不了了,忽的一下摁住小北的肩:“说吧,我娘是不是又来信了?这一次是病了还是跌伤哪了?”
小北摇摇头,咬咬了牙,把信塞给东方奕:“少爷,你看完千万别激动。”说完牵着雪雁一溜烟的跑了。东方奕不耐的撕开信封,那粉色的信笺,带着兰花香味的墨汁,一切都和往常无异。可是他越看脸色越糟糕,末了终于忍不住揉碎了信,恨恨的往地上一丢,一甩袖子直奔马房。
老管家捋一把花白胡子,弯下腰捡起一看,扑哧笑了。信上赫然几个大字:月月招亲,速回。
东方家哪里有什么小姐,北容飞羽口中的妹妹,当然只有施月月那小肉包子。不过此包子已非当日的小包子,这个中原因嘛……他捋一捋胡子,嘿嘿一笑:夫人改造人的本事可是不小,想当年老爷……嘿嘿!!!
出云城,每日一游。
柳丁丁一身雪白长衫,墨色长发用一丝方帕随意的束在脑后,左手糖葫芦,右手是高头大狗——黑贝,张着大嘴呼呼直吐舌头。她红唇杏目巧鼻雪肤,怎么看怎么瞧都是一个粉雕玉琢的俊俏小公子。身后是小厮打扮的梦儿,嘴里唠唠叨叨,怀里抱着一堆糖人、桂花糕之类的点心。可是路人看见他们这两人一狗却纷纷让道,唯恐避之不及就要倒大霉。
“看到没?这就是东方家的那个闺女。哎哎哎,离她远点儿。狗?狗不会咬人的,就是忒热情了点,见活物就扑,刘大妈家的鸡昨个早上刚遭了殃呢……”
“表妹啊,回神,回神,你刚来,你是不知道啊,我跟你说,那是东方家的小闺女,不是帅哥。不信?不信你上李家去问问,李家那小丫头昨晚才因为她上的吊,这会儿还在哭呢。”
“哎,你说这王家的姑娘,长的丑是丑了点,可好歹也是个贤惠的主啊。活到二十八,好不容易要嫁出去了,结果就因为她,人家未婚夫变了心。你说为啥变心?这东方家的闺女穿了四年的男装了,非在人家婚礼那天换了女装,唉哟哟,那叫一个美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哟……哎哎哎,老婆我错了,我错了啊,我真没想着她,我发誓,我发誓我梦里只有你……”
“这算什么啊,你说西门家的公子,追慕容家的姑娘追了十年,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月下表白,两人正抱着呢,被东方家的恶狗一吓,全掉湖里去了,美人没了,西门家家公子一个想不开,出家当和尚去啦。这可是九代单传的独子啊,西门家的老两口天天那个以泪洗面啊……”
梦儿越听越气愤,真是听不下去了,怎么什么都往小姐身上怪嘛。她把东西往柳丁丁身上一仍,正准备叉腰开嗓子吼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她伸手才要把那眼睛朝天看的柳丁丁往路边儿拉,不料眨眼就有一道白色的闪电唰的划过眼前,然后,就是一顿热闹的稀里哗啦、乒乒乓乓,于是李家的糖果铺子翻了,王家的水果摊子倒了,小三儿家的胭脂水粉也洒了满地。
唉哟哟,怎么说来着?扫把星哪,扫把星!
“哎哟!”柳丁丁哀怨的坐在地板上,一手揉着腰后一边声音不大不小的哼哼:糖葫芦丢了是小事,黑贝跑了也是小事,可是她的腰扭着了,脚也崴着了,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少爷!”梦儿一声惊呼,转头,看见那个依旧悠哉悠哉坐在马上的男人,梦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说她真是个护主心切的好丫鬟呢,立马是双手一叉腰,站在路中间那个气势磅礴,指着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就是一顿有鼻子没眼的大骂:“瞎了你的狗眼哪?哪来的小子,居然敢在咱家的地盘上撒野,知道你撞到的是谁家的小……少爷吗?还不快下来赔礼道歉?”
坐在地板上的柳丁丁扯了扯梦儿的衣摆,她疼的快没说话的气力了,只是嗖嗖的拼命抽冷气。梦儿看一眼坐在地板上狼狈不堪的可怜柳丁丁,又狠狠瞪一眼依旧不下马的男人,最后一顿脚,还是小心的蹲下身子扶起了柳丁丁。
“少爷,你没事吧?梦儿一定要给你讨回公道来,管他是谁家的公子……少爷?少爷?”梦儿一边唠唠叨叨,一边扶着柳丁丁,抬头却发现柳丁丁只是怔怔的看着那马上的男人不说话,那表情,要怎么说呢?惊恐?惊讶?惊艳?貌似都有!她一撇嘴,好没出息的小姐,都这会儿了,看人家长的帅就呆了不成?一会儿回家啊她就告诉夫人去,让夫人好好笑话小姐去。
柳丁丁才不知道梦儿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马上的男人,满心里都是惊悚:东、东方奕?不会错,绝对是他!看那拽拽的表情,那飞扬的眉,那薄情的唇,绝对的、十足的东方奕,她绝对不会看错。那么出类拔萃的一个帅哥啊,想要人认错也真是蛮难的。呜呜,难道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吗?他来干嘛啦?他不是四年都不肯回来看爹和娘的吗?这会儿回来干嘛了啦!
东方奕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两日的他,此时正不耐的看着坐在大路中间直望着他发呆的柳丁丁,俊秀斯文的脸上,嫌恶的表情清楚的如湛蓝晴空、毫无遮掩:真是倒霉倒了姥姥家了,他怎会一时冲动的赶了来?娘会舍得把那施月月送给别人家做媳妇?他越想就越不信!他只是想到在草地上那阵莫名的恶寒,觉得他老娘一定还有后招,这才马不停蹄的过来看看。低头,正对上柳丁丁那惊悚、惊艳、又惊为天人的大眼:看看看,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吗?真以为他东方奕喜欢男人不成?他真要喜欢男人,也至少是北容飞羽那种条件的嘛,怎么也不会喜欢他这种发育不良的小豆芽嘛!看看那小脸,那小身段,切,嫩草不营养的不知道啊?
正坐在家里喝茶的北容飞羽忽然一个好大的喷嚏。他擦擦鼻子,浑身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