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面已经摆开,上官楚雄登场了,一拱手,朗声宣告:火原城的诸位,近日上官家发生的丑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今日,老夫就当着全城人的面,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上官家的媳妇,金翠莲,就是如今笼子中的这个贱人。趁犬子上官杰醉酒之际,私通外人,红杏出墙,令我上官家蒙羞。我上官楚雄,上官家第四代家主,如今要要当众宣布,上官家的尊严不容他人践踏,耻辱必须用鲜血,用生命偿还!
罪女金翠莲,不守女诫,犯淫乱之罪,处家法以极刑,浸猪笼!上官楚雄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街道上,顿时如平地惊雷般在整个火原城轰然引爆。
什么?竟然要浸猪笼?这种残忍的刑罚从来没有在火原城出现过啊。大街上开始议论纷纷。上官家的表现出人意料,惊呆了所有人。
上官楚雄大手一挥。几个仆人开始把笼子往马车上抬。笼子中可怜的女子面无表情,神色漠然,仿佛接下来的令人战栗的刑罚与她无关。也许她早就绝望了吧,早在嫁入上官家就已经成为了一副行尸走肉。
将翠莲连同笼子一起固定到马车上,几个仆人头上早就是冷汗连连。昨夜,就是他们几个人错把西门傲当做二公子,送到了夫人房中,如今夫人落到如此境地,那么自己呢,会不会被千刀万剐?转头看着二公子正怨毒的望着夫人,这夫人处置完毕,就该找自己秋后算账了吧。几人眼珠滴溜溜的乱转,想要找机会趁着人群围观,趁乱逃走。
启程!前往清江!上官楚雄翻身上马,大声宣布了此行的目的地。城主府一众浩浩荡荡的开拔,向城外的清江前行。
刚刚抬笼子的几个仆人趁机立马是脚底抹油,钻到了人群中,人群是天然的掩护屏障,是他们成功逃离的保障。但他们不知道,早有几个被安排好的人在一直盯着他们。他们前脚刚有行动,这几人已经瞧瞧的尾随在后,一同消失在了人群里。
此时的城中百姓竟然开始奔走相告,纠集亲朋好友,紧紧的跟随在上官家的队伍后面。大场面啊,浸猪笼!火原城的百姓就没见过这种壮观的场面!人群中不少人,面色潮红,显得十分激动与兴奋。哪里的百姓都好个热闹,城主的热闹平日里哪里会让他们知晓,这种机会自然是千载难逢。岂有不去之理!
静心站在茶馆二楼望着窗外发生的一起,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神采。望着远去的人群,看着那架破烂的马车逐渐模糊,知道化成天边的一个黑点,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他转过身,朝着三个女子低声问道:怎么会这样?颤抖的声音茫然无助。
没有人回答静心的话,没有人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此刻春蝉已经从母亲那里得知了浸猪笼这种刑罚,小脸煞白的问了一句:我们,不跟上去吗?
蝉儿,你想救翠莲?花姐听出了女儿话中的意思。
小姑娘掰弄着手指,低着头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我们能救救她吗?翠莲姐姐好可怜!
又是一阵沉默,没人回答春蝉的话。良久,静心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我们救不了翠莲,无能为力。但是,我们走吧,跟上队伍,去看看。我这个罪魁祸首想送送她,陪她走完这最后一程。
算了,不要去了,你会更内疚的。应梦担心的望着静心,小和尚这次的计划,害了一位可怜的女子。应梦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不想他再继续下去,亲眼望着翠莲沉入江底,担心这个原本开朗的小和尚心中会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
静心没有回答她,苦笑了一下,慢慢的转身,挥了挥手,往楼下走去。
三人望着静心落寞的身影,实在是不放心他一人孤身前往,担心他在激动之下做出傻事。赶紧跟了过去。
清江畔,此刻已是人声鼎沸,活脱脱的像个节日里的集市。平日里许久没见的亲戚、朋友今日可是遇到了,趁着机会相互寒暄。这个打听打听近况如何,那个问问家中的女儿可曾出嫁,还有几个正在算计这月的粮价涨幅。呦呵,善良的百姓们总有聊不完的天。
人群中心,翠莲已经被放到的了一艘船上,几个护卫从远处找了一块大石头,正嘿求嘿求的往船的方向抬。上官楚雄缓步走到船边,面色复杂的望向翠莲。你嫁到我上官家并不情缘,是我为了两家联盟,说服你爹,硬逼着你嫁过来的。虽然违背了你的本意,但你作为一女子,既然已经嫁人,就应该恪守妇道。如今失了贞洁,成为了一个荡妇!浸猪笼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我不后悔!翠莲一脸倔强。死亡无疑是可怕的,但此时也刺激了她无穷的勇气。从前没有勇气去自尽,不敢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此时此刻,自己已经是将死的局面,这个无助的女人反而无所畏惧了。
哦,不后悔?上官楚雄露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微笑,吩咐道:把人带过来。
几个护卫押着一个衣衫凌乱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战战兢兢的发着抖,低着头,满脸的畏惧神色。
傲哥哥,你来了!翠莲惊呼出声。
然后男人仍然低着头,并不理会翠莲激动的呼喊。突然,男人跪倒在地,自顾自的开始了磕头,求饶的话语不住的从口中传出:城主大人,饶了我的狗命吧,我真是一时间色迷了心窍,被这个贱人所诱惑,没有把持住。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翠莲呆住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傲哥哥怎么下跪了,他在求饶?贱人是骂我吗?一时间色迷心窍?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还是我的傲哥哥吗?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奋力的呼喊着: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你的自尊呢,你不是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吗?你在干什么!干什么!
呸!你个贱人!荡妇!要不是你,我何以至此!大把的家业等着我继承,什么美女我享受不到!要不是昨日我酒后乱性,你以为我会看上你这个残花败柳?
一声声,一句句犹如根根利剑般刺入了翠莲的心里。这个自己苦苦珍藏在心里的男人,这个昨夜还与自己鱼水之欢的男人,当年与自己许下的山盟海誓当现在还记在心里。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不过如此啊,只有自己当了真,只有自己当了真!
清江边,笼中的女子放肆的大笑着,伴着笑声的是眼中泪水滑落。那泪水,就如同这清江的水,纯净透明。